[分享][转帖]暗访十年，无数次死里逃生（告诉大家你所不知道的城市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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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0楼

忍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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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共见过两次老黄。
　　一次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那时候我刚刚来到县政府上班，对县城的一切都感到新鲜，经常一个人沿着小巷行走，看着两边历经了几十年风霜雨雪的老房子，那时候的老房子举目皆是，散发着悠远的历史气息，让人留恋。现在县城里已经见不到老房子了，举目望去，全是像豆腐片一样冰冷坚硬的楼房，而且，为了鸡的屁，不断地拆迁，不断地修建。
　　有一天，我在县城小学的门口，看到了一个连环画摊。靠墙放着几张木板，木板上摊放着被无数双小手翻旧了的几百本连环画，这就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经常在大街上见到的连环画摊。木板的前面放着一个交床，交床是我们那里的方言，其实就是可以折叠的小凳子，四根方形木条钉成口字型，中间用架子车辐条穿过，上面用皮条连接，也有用割开的篮球表皮连接的，那就是最好的交床了。这种交床打开后，可以坐人；不坐时，叠在一起，非常方便携带。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见到这种交床。
　　那天，连环画摊旁的交床上坐着一个老头，因为还没到放学时间，一个顾客也没有，老头就坐在交床上，靠着墙壁打瞌睡，双手放在膝盖上。他的手掌好像比一般人的大，皮肤粗糙，但是我当时没有留意这些，我只是在以后才想到的。
　　我看着连环画摊上有一套《三国演义》，蓝色的封面，名字写在封面右边，竖排，看起来很典雅。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男人，谁没有看过《三国演义》连环画？我当时大声问：“看一本多钱？”
　　老头一下子醒过来了，他歉意地对我笑笑，伸出一根手指：“五分钱。”
　　后来，我没事的时候，就来到老人的连环画摊前，一本接一本地看，那时候的连环画真是好啊，白描的语言，疏朗的线条，每一页画面都富含意境，让人浮想联翩。看一本五分钱。我每次过去都会看一本。后来，当连环画消失了的时候，当连环画成为了珍藏品，我在网上找到一些连环画的介绍，才知道当初看过的《三国演义》、《山乡巨变》、《岳飞传》、《耕云记》这些小时候耳熟能详的连环画，全都出自名家之手，怪不得那些画面那么好看。
　　可惜的是，老头满架的连环画，我只看了很少的一部分，就再找不到他了。旁边开店铺的人说，因为生意清淡，老人不摆摊了。那时候，学校里开始流行日本的那种动漫，绘画都是一种风格，单调无味，但是现在的孩子就是喜欢这些，不知道为什么。
　　
　　再见到老黄是在10年前我准备离开县城的时候，那一个月我没有好好上班，每到黄昏的时候，就会来到县城一条新开辟的街道上转悠，翻来覆去地想，该不该走？该不该走？
　　有一天黄昏，我看到两个人借着路灯光在下棋，旁边围了一群人。下棋的是两个老头，一个高，一个矮，高老头就是我当初看连环画的摊主。他们为了一步棋，吵了起来，高老头拿着一个棋子耍赖，不想给矮老头，矮老头不依不饶，一定要他把棋子放在刚才放的地方。高老头就是不放。矮老头推着高老头，高老头因为心虚，步步后退。后来退到了一个石凳边，退无可退了，矮老头还在推着他。高老头脖子上青筋暴露，恼羞成怒，就一掌把石凳打成了两截。旁边的人齐声发出惊呼。但是矮老头不害怕，他说：“老黄，你不要耍赖，你输了就是输了，你还耍什么赖？你要脸不要脸？”
　　高老头很羞赧，他把棋子扔在地上，气冲冲地走了，边走边说：“谁再找你下棋，谁就是孙子。”
　　矮老头说：“你就是孙子，你都当了多少回孙子了，我不下棋，你死皮赖脸缠着我。”
　　围观的人全都笑了，他们说那个高老头就是身怀绝技的民间武术高手老黄。
　　听说老黄一生未娶，只有一个徒弟周公子，可惜周公子早早死了，老黄就只能孑然一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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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2 17: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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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楼

忍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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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格孤僻执拗的老黄，一生只收了周公子一个人为徒。按照八门拳系的规定，此拳系世代单传，传男不传女，所以，周公子是老黄唯一的徒弟，周公子跟着老黄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后，就离开了，不久，周公子就蹊跷死亡，老黄一生都引以为憾。
　　然而，他们一个是化肥厂烧锅炉的老工人，一个是野战旅旅长的儿子，无论是家庭、背景、年龄等等各方面都相差非常大，他们怎么会走到了一起？县城里的人一直都很纳闷。
　　于是就有了各种说法。
　　有人说，老黄以前是周公子父亲的警卫员，在人妖颠倒的文革期间，周团长——那时候的周旅长还是团长，遭到了批斗，又被下放到了山区喂猪。老黄一直跟着周团长，风餐露宿，忠心耿耿，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老黄年龄大了，要转业到驻地附近，舍弃了很多更好的工作单位，自己选择在化肥厂烧锅炉，他说，把那些坐办公室的工作留给有文化的人干。
　　也有人说，老黄是文革期间从西域逃荒要饭来到秦岭山中的，那时候到处都在抓阶级斗争，土地荒芜，饿殍遍地，出身不好的老黄忍受不了无休无止的批斗，就一路东逃，来到了我们这里，额混在山中。经常逃学的周公子在荒郊野外的路上遇到了老黄，就给他馒头吃，给他水喝。周公子救了老黄，老黄就将周公子收为徒弟，偷偷地教他功夫。
　　还有人说，老黄在大街上看到周公子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要教周公子武功，但是周公子不答应，老黄缠着周公子，要给他当师傅。周公子拗不过老黄，就当了徒弟。
　　种种离奇的说法，直到今天还在人们的口中流传，故事中的两个主角一生传奇，他们都离开了多年，但是关于他们的传奇还在延续，人们还在续写着他们的传奇。
　　
　　东关帮处心积虑编织的一个圈套，被周公子轻而易举地冲垮了。
　　东关帮既想得到德子，报两指之恨，又害怕洪哥的神勇，投鼠忌器。他们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老黄。
　　老黄在县城的民间具有极高的知名度，稍微有点武术基础的人，谁能不知道老黄。老黄是民间武术的一面旗帜。而这面旗帜也是在震慑了各路挑战者之后竖起来的。老黄具有绝世武功，却很少与人动手，他明白自己一出手就会伤人。高手从来都是含而不露，只有三脚猫才会张牙舞爪。
　　老黄知道洪哥，洪哥也知道老黄。他们彼此惺惺相惜。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现在，东关帮找上了老黄，让老黄出面，和洪哥谈一谈。
　　老黄也想和洪哥谈一谈，也想见洪哥。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样打打杀杀下去，总不是个事情。
　　老黄要做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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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2 17: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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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2楼

忍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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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残月如钩的夜晚，老黄来到了洪哥家中。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不用介绍，他们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对方是谁。有着高深功夫的人，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他们的眼神很平和，又很坚定，有一双狮子一样的眼睛。他们的神态很沉稳，有点漫不经心，又有点懒洋洋，居于食物链顶端的狮子，也是这种神态。
　　老黄把东关帮的要求说了，东关帮要求洪哥交出德子。
　　洪哥说：“德子是我的兄弟，不能给他们，他们想报复，那就冲着我来吧。”
　　老黄说：“东关帮盘踞此地几十年，树大根深，你们还是出去躲一躲。”
　　洪哥说：“不躲，我等着他们。”
　　老黄知道武功高深的人一般都意志坚定，他们认定的路，就一条路走到黑。就像老黄自己一样，和人下棋的时候，喜欢赖棋，被人发现了，宁肯一掌击穿石凳，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赖棋。武功高深的人一般都性格执拗。
　　老黄没有再劝洪哥。他觉得洪哥是条汉子，为了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天晚上，老黄住在洪哥家，他们一直谈论到了天亮，他们说起了很多江湖上的往事，以后那些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方世玉、吕四娘、洪熙官、霍元甲、王子平、董海川、鼻子李、燕子李三……那时候只在江湖中人的口中流传。他们还谈起了江湖中各个武术流派，这些流传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武术流派，不论朝代如何变迁，它们一直薪火相传，绵延不绝，即使在最为疯狂的文革年代，它们也像地下火一样在悄悄传递。
　　他们更多谈论的是西北武术的传承和传奇人物，这些人物只生长在西北这片广漠而贫瘠的土地上，这些人物一生穷困潦倒，身怀绝技，却从来不做打家劫舍的坏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他们的身上代代相传。说起这些武术前辈的故事，他们感叹唏嘘。
　　天亮后，老黄回去了。
　　洪哥一直送出了很远很远，他们惺惺相惜。
　　
　　第二天，老黄和周公子来到了双方约定的树林里。
　　那天是星期天，老黄本来不想带周公子，可是周公子缠着要来，说他想亲历江湖中的事情。老黄一直把周公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他非常溺爱，拗不过周公子，只好带上他。
　　老黄临出门的时候，要求周公子不要说话，不要惹事，即使人家大家了，他也不要参与。
　　周公子点头答应了。
　　
　　老黄和周公子来到树林的时候，东关帮已经到了。周公子一眼就看不到了大头，那天的大头戴着一副眼镜，那是一副近视眼镜，不知道大头从哪里搞来的。那时候的大头热衷于看一部香港电视剧，剧中的黑帮老大戴着眼镜，留着分头，于是，大头也给自己戴上了眼镜，留起了分头。可是，大头不知道人家香港的黑帮老大戴的是没有度数的平镜，那时候我们县城没有平镜，凡是戴眼镜的，都是高度数的近视眼镜，大头就找了一副近视眼镜戴着，扬起中分的脑袋，把自己想象成了黑帮老大。
　　周公子一出现，东山帮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窃窃私语，告诉大头说那就是上次戏耍他的玉面少年。大头从近视眼镜片后仔细观看，看到面前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确实就是玉面少年，他气不打一处来，就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向了周公子。
　　大头说：“你个碎娃娃胆子也太大了，你还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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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2 17: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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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3楼

忍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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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头像只老鹰一样，伸出又黑又脏的爪子抓向周公子的领口，他蛮以为一把就能够抓住了，没想到抓了一把空气，周公子不见了。他正在疑惑时，后脑勺上被拍了一掌。大头回过头来，想抓住身后的周公子，他看得很真切，周公子就在距离他半米的距离，这次他伸出了两只手，可是依然抓了两手空气，后脑勺上又被拍了一掌。大头生气了，他觉得自己是以异常敏捷的姿势转过身去，伸出双手，想要拦腰抱住周公子，这次看你往哪里跑，可是抱住的还是一把空气。后脑勺上又挨了一掌。这一掌比较重，大头像一只大鸟一样，伸开四肢在地上滑行了几米，才停了下来，脸上的近视眼镜也掉了。
　　大头爬起身来，他愈加生气了，他恶狠狠地骂道：“***你个碎娃娃有胆量就甭躲。”
　　周公子笑着说：“我害怕你啊，我没有胆量，见了你只能躲啊。”
　　大头气壮如牛地喊道：“有胆量你就和老子面对面打一架，看谁厉害。”
　　周公子笑嘻嘻地说：“我哪里打得过你啊，哪里会有你厉害，你看你，摔跤也摔得潇洒漂亮，别人摔不出你这样的姿势。”
　　大头还想纠缠，三角眼厉声呵斥了他。洪哥他们还没有来，而这边先打起来，他觉得洪哥他们看到了，肯定不会过来。
　　三角眼教训大头说：“正事要紧，不要因小失大。”
　　老黄一言不发，他的嘴角不经意地跳动着一下，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出门前，他告诫周公子不要打架，但是周公子在遭到攻击的时候，能够有效反击，又没有和东关帮撕破脸皮，他很满意。
　　大头从地上捡起近视眼镜，看了看，没有破碎，又扣在了眼睛上，然后一脚高一脚低地退到了一颗大树边，他不再动手了，可嘴上却还闲不住，他很不服气地问：“你个碎娃娃，听没听过老子的名字？”
　　　　在县城里，大头以凶蛮而著称。一言不和，他就把滚烫的烟头塞进对方的眼睛里；和人打架，就要玩命，不见血是不会停手的，很多的时候，见了血也不停手。大头有个外号叫做“震关东”，是从《水浒传》中的“镇关西”演绎出来的，带有贬义。可是小学都没毕业的大头不知道这个外号的含义，他对自己这个外号很满意，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周公子还在学校上学，他没有和社会上这些地痞流氓来往过，当然没有听过震关东。可是，周公子为了挑逗大头，故意说：“啊呀呀，你老人家成名已久，我早就听过，如雷贯耳，你的名字叫……啊呀，刚才还在嘴边，这会看到你老人家，是我崇拜的偶像啊，一紧张，想不起来了。”
　　大头仰着脖子，骄傲地说：“震关东。”
　　周公子脑子反应极快，他说：“对呀，震关东，你还有一个兄弟叫镇关西，三拳打死了鲁提辖。”
　　大头愣住了，他没有听过镇关西，更没有听过鲁提辖。既然镇关西能够三拳打死鲁提辖，那一定就很厉害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兄弟，大头就很开心，他很满意地点点头。
　　周公子正和大头斗嘴的时候，门外跑进了一个少年，手腕上纹着一只蝎子，脸上是既迷糊又骄横的神情，一看就是刚出来混江湖的无知少年。少年爬在三角眼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三角眼直起身说：“准备好，仇家来了。”
　　东关帮一个个严阵以待，没想到来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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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2 17: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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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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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将其看完，还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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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3 8: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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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5楼

忍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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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哥一走过来，东关帮都闭上了嘴巴，他们对洪哥心存恐惧，关于洪哥的种种传闻和故事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流传日久，而上次，在山庄里，两边剑拔弩张，血战一触即发，而洪哥却还气定神闲，安之若素，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绝对不是三角眼和大头这样的地痞流氓所能比拟的。凤凰入林，百鸟噤声，东关帮这些鸟雀们站在洪哥面前，怎么能不感到自卑？
　　洪哥走过老黄和周公子的身边，向老黄点点头，他的目光异常沉静；又向周公子点点头，他的目光满含感激。周公子心波荡漾，心旌摇曳，心潮澎湃，他见到洪哥，就像今天的少年们见到了周杰伦一样。自从上次见到洪哥后，洪哥的魅力就深深征服了玉面少年周公子。
　　洪哥走到了距离三角眼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冷冷地盯着三角眼，很平静地问：“我来了，找我什么事？”
　　三角眼指着洪哥说：“不管你的事，你把德子交出来。”
　　洪哥说：“德子砍你的手指，是因为你们在羁押所殴打我；德子砍你手指后，你们又将周周绑到深山，差点丧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引起的，你们想怎么着，就冲着我来吧。”
　　三角眼说：“我们在羁押所打你，那是为民除害。我们代表国家行使职权，你应该认清形势，进了羁押所的，就没有一个好人。”
　　洪哥指着三角眼说：“你们假借国家政权，干的是自己卑鄙的勾当……”
　　刚刚跟着黑帮混社会的纹身少年看到洪哥一个人来了，来了后又这么嚣张，胆敢指着东关帮老大三角眼训斥，他想在三角眼面前表现一把，就冲上去喊道：“闭嘴，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说。”他用他刚刚学会的二起脚踢向洪哥，洪哥抓住他的后脚，一扭身，纹身少年就像短线的风筝一样斜飞出去，撞在了十几米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撞得皮青脸肿。洪哥冷冷地说：“以后对长辈说话放尊重点，下次再敢这样，就卸你一条腿。”纹身少年躺在地上，边呻吟边流泪。
　　大头看到洪哥动手了，就抡起斧子喊：“上呀。”东关帮的虾兵蟹将们纷纷抽出砍刀，围住了洪哥。洪哥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他们，脸上是一副处乱不惊的神情。
　　老黄发话了，老黄说：“谁也不许动手，今天来是说事的，不是打架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大家凑在一块，就是要把这个结打开。”
　　东关帮中一个矮胖子挥舞着双刀，看着老黄骂道：“驴槽里咋伸进了一张马嘴，你***是干……”
　　矮胖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两只手的手腕都受到了撞击，两把刀掉在了地上，接着，乒乒乓乓，哎哟哎哟……他的脸上被打了十几个耳光，他的嘴里喊出了十几声哎哟。耳光嘹亮，哎哟紧跟，节奏明快，有条不紊。
　　打矮胖子的是周公子，周公子打完后，也学着洪哥的语气说：“以后对长辈说话放尊重点，下次再敢这样，就卸你一条腿。”
　　洪哥心中喝声彩，老黄的脸上也是满意的神情。
　　大头看到周公子一出手，就把手下一员干将打得毫无还手能力，他想起了自己上次遭受的屈辱，悲愤填膺，他举起斧子喊：“先把这个碎娃娃砍了。”东关帮乱纷纷地围向了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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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3 17: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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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楼

忍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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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哥大喊道：“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娃娃算什么本事？”
　　三角眼看了看阴沉着脸的老黄，又看了看同样阴沉着脸的洪哥。心有余悸。县城里的人都知道老黄武功绝顶，尽管他从来没有和人直接动手过，但每一个向他挑战的人，都羞赧而退。我们这里可是远近闻名的武术之乡啊。坊间还传说，老黄让李连杰来县城比武，他居然敢向李连杰挑战，那么这个烧锅炉的老汉武功一定高深莫测。而洪哥，也绝非等闲之辈，他是从特战队出来的，特战队是什么队伍，那是从全军万里挑一挑选出来的绝顶高手，他们一出手，绝对以一敌百。这两个人，绝对是两只老虎，打虎不死，一定会被老虎所食。三角眼权衡利弊，不敢对东关帮说出动手的命令。
　　大头看着周公子，催促三角眼说：“大哥，把他们都砍了，还等什么？”
　　周公子双手插在裤兜里，他笑着对大头说：“小弟，把他们都砍了，还等什么？”周公子的眼光在东关帮的头顶上扫了一圈。有师傅老黄和自己的偶像洪哥在这里，周公子有恃无恐。
　　大头说：“你小子嘴甭硬。”
　　周公子说：“你小子嘴甭硬。”
　　大头说：“一会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周公子说：“是的，一会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大头对周公子的话语很不满意，他骂道：“你***有本事就甭学老子说话。”
　　周公子依旧笑嘻嘻地：“老子没本事，就要学你说话。”周公子说他没本事，可没本事的他仍是大头的老子。
　　大头气得脸色铁青，斗嘴斗不过周公子，只好不再说话，改用凶狠的眼睛盯着周公子，可是周公子满不在乎，对他凶狠的眼神报以微笑。大头看着玉面含春英俊异常的周公子，也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双方相持不下，几十把砍刀对准了玉面少年周公子，如果双方动手，周公子一定会遭到误伤。洪哥对三角眼说：“好了，放他们走，砍我两根手指还你，你们以后也别找德子的麻烦。”洪哥用手指指着老黄和周公子。
　　三角眼听到洪哥的话，喜出望外，他说：“这可是你说的，大头，砍！”
　　洪哥走到了一棵大树边，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树干上，让大头砍。
　　大头举起了斧子，洪哥看着树干，眼睛一眨不眨。
　　周公子突然大喊大叫：“哎哟，要砍手了，哎哟，不得了了，哎哟，咋办呀，哎哟，我害怕呀……”周公子手舞足蹈，疯疯癫癫，突然几步就跨到了三角眼的跟前，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了两把****，一把顶在了三角眼的太阳穴，一把对准十几米远处的大头，喊道：“都不准动，谁敢动一下，老子就开枪了。”
　　周公子想故伎重演，可是这次，东关帮有备而来。
　　大头打了一声唿哨，四周闪出了十几把****。枪口一齐对准了他们三个人。秦岭山中的****装的都是铁砂，打出去后铁砂呈伞状喷发，几乎不需瞄准，就能击中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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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3 17: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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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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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角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句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后。”
　　周公子对周围的****看也不看，他依然笑嘻嘻地对三角眼说：“螳螂捕了蝉，黄雀才赶到，晚了。我拿的是五四****，****的子弹是每秒400米，他们那种****的速度是每秒15米，声音的速度是每秒340米。他们和我们相聚30米，我和你相距0.5米。我扣动扳机，无论是我还是他们，听到声音的时候，你都已经倒下了；他们扣动扳机的时候，我听到了声音，但是子弹还没有过来，这段30米的距离，我听到声音只需要0.1秒，而他们的子弹要打到我的身上需要两秒，我有1.9秒的时间作出反应。在这1.9秒里，我可以先一枪结果了你，然后爬在地上，把你盖在我的身上躲避他们的枪弹。最后，你死了，我还活着。”
　　三角眼等着眼睛说：“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
　　周公子说：“你错了，我拿的是五四****，每把****里装着8发子弹，我连续扣动扳机，可以连续发射；但是，你们的****打出铁砂后，需要重新装填。每把****装填铁砂的时间，需要10秒钟，我只要把你作为挡箭牌，躲过第一轮攻击，然后可以在这10秒里从容射出两把****里的16发子弹，不，应该是15发，因为第一颗子弹是送给你的。你算算，你们有几把****。”
　　三角眼不敢吭声了。
　　大头对三角眼喊道：“大哥，别和他废话，兄弟们一通枪响，轰死他们。”
　　周公子眼睛看着三角眼，接过大头的话说：“你和我相距20米，****的子弹打到你身上只需要0.05秒，我即使听到你们的枪响，然后再开枪，也有绰绰有余的时间，第一颗子弹送给你口中的老大，第二颗子弹送给你，这一共花费我0.15秒，我还有1.85秒的时间做准备。要不要试一试？”
　　树林里鸦雀无声，形势千钧一发，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呼吸。一只蚂蚁顺着三角眼的腿脚爬上了他的脖子，又在他粗糙的脸上爬上爬去，三角眼浑然不觉，一滴冰冷的汗珠从三角眼的额头落下来，滚过蚂蚁的身上，蚂蚁慌手慌脚地爬进了三角眼的衣服里。
　　周公子看着三角眼，三角眼看着远处的树干。
　　周公子绝顶聪明，他的数理化成绩非常好，经常不需要听老师讲课，只要看一遍课本，就能解答各种各样的习题。可是，学校教育要求每个高中理科生都要学习政治、语文和英语，这些都是死记硬背的课程。而周公子最不喜欢死记硬背，所以他的这三门功课非常差，尽管数理化成绩遥遥领先，但是政语外成绩却一塌糊涂，总分就位居全班后几名。像周公子这样的考生，在这种教育体制下，永远也没有上大学的机会。后来，我看到一些历史资料，在民国时期，钱钟书国文和英语极佳，而数学零分，大学照样录取；吴晗报考北京大学时，数学也是零分，而北京大学也录取了他；臧克家报考青岛大学时，数学还是零分，然而，他照样跨进了大学的校门；朱自清报考北京大学时，数学成绩也是零分；罗家伦报考清华大学时，数学成绩还是零分……这样的例子可以举出很多，如果那时候的大学拒绝了他们，他们以后怎么会成为一代大师？可惜的是，我们现在的大学拒绝了周公子这样的奇才，让他流落江湖。我深深为周公子鸣不平。我们现在的社会出不了大师，和这种变态的教育体制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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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公子的话在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是很多理论与实践是无法结合的，没有实践证实的理论，是空洞的理论。十磅重的铁球比一磅重的铁球下落速度快10倍，这是亚里斯多德提出的理论，几千年来人们都这样相信，但是只有实践的伽利略推翻了。铁砂打到周公子身上需要两秒，而周公子在听到枪声后，先一枪击倒三角眼，再将三角眼作为盾牌，躲在他的身后，以周公子这样的身手，确实是不需要两秒钟的，但是，谁又保证没有意外发生？比如，周公子这一枪卡壳了，三角眼一枪没有毙命，几杆****从不同的方向射击……最关键的是，凭什么要让玉面少年周公子冒这个险？凭什么要把玉面少年周公子置身于风口浪尖，而自己躲在背后逍遥快活？洪哥想。洪哥一向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舍命相助，而现在怎么能够把玉面少年推上火山口？
　　洪哥的眼光扫过那些拿着****的一张张丑陋而狰狞的脸，最后落在了三角眼的脸上。三角眼的脸色已经变得蜡黄，像北方冬天里隔年的窗户纸一样。洪哥站到了三角眼的面前，背对着那些枪口，他其实是在用宽阔的肩膀给周公子抵挡铁砂，如果有人的****开火，铁砂全会打在洪哥的身上。
　　洪哥说：“让他们都放下枪，我有话说。”
　　三角眼惶恐地看看周公子，不敢说话。
　　洪哥对周公子说：“小兄弟，你先放下枪。”
　　周公子看着三角眼说：“你敢耍花招，我一抬手就能打死你，我从抬手到射出子弹，只需要0.2秒，我测试过的。你倒下后，铁砂过来还需要1.8秒。这1.8秒里，我能完成刚才说的一切。”
　　三角眼赶紧点点头。
　　周公子放下了手臂。
　　三角眼边用手背抹着额头的汗珠，边朝那些****喊：“都放下，都放下。”
　　 ****们都放下了，枪口对着地面。
　　洪哥说：“所有的事情是因为你和我引起的，如果你是一个男子汉，我们两个就来做个了断。”
　　三角眼惊魂未定地望望东关帮，又望望洪哥，他问：“怎么了断？”
　　洪哥要过周公子手中的两把****，三角眼吓得魂飞天外，他连退了两步，问：“你……你想干什么？”
　　洪哥斜睨着三角眼那张失色的脸，他的话语中明显带着不屑：“如果我们单挑，你不是对手；我们比赛任何一项，你恐怕都不是对手。现在，我们对赌，你敢不敢？”
　　三角眼问：“怎么对赌？”
　　洪哥熟练地拆开****，将里面的子弹都倒了出来，将两支空枪让三角眼看，然后捡起一颗子弹，推进了一支****里，他说：“现在这里有两支****，一支有一颗子弹，一支没有子弹，我们一人选一支，对准对方发射，运气好的就有子弹，运气差的就只能毙命。”
　　三角眼看看****，又看看洪哥，面有难色。
　　大头自作聪明地在后面喊道：“大哥，别听他的话，不上当，我们保准赢了。”
　　周公子笑着说：“能赢吗？就凭你们手中这种烧火棍？”
　　大头梗着脖子，很不服气地说：“烧火棍怎么了？烧火棍你有吗？”
　　周公子一下子被大头憨态可掬的话语逗笑了，他说：“我确实没有，我只有五四****。”
　　大头洋洋得意地说：“对嘛，你没有，那怎么能看不起我们的烧火棍。”
　　周公子故意说：“烧火棍厉害啊，当初毛主席就是拿着它赶跑了日本帝国主义，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也是用它赶跑的。”
　　大头愈发得意了，他兴趣盎然地问：“真的？”
　　周公子煞有介事地说：“真的。”
　　老黄一直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想着今天怎么才能让洪哥安全脱险。刚才周公子用枪口顶着三角眼，****们枪口对着周公子，千钧一发，箭在弦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候稍有不慎，他们三个人都会被几杆****打成筛子。现在，危险暂时解除了，他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对三角眼说：“我手中有一枚一元硬币，抛在空中，落在地上，数字的一面朝上，你先挑选****；有花的一面朝上，他先挑选。谁先挑选谁先开枪。”这样，至少洪哥能有一半的逃生机会。
　　所有的眼睛都望着三角眼，三角眼只能硬充好汉，他僵硬地点点头。
　　老黄拿起两支****，先让三角眼检查，三角眼看了看，果然只有一支的里面有一颗子弹，另一支是空枪。老黄又把****交给了洪哥，洪哥接过去，也检查了一遍。
　　老黄把两支****放在了那一排子弹的旁边，然后高高地抛起硬币，所有的眼睛都望着硬币，都随着硬币高高抛起，又轻轻跌落。硬币在地上滚了两滚，有花的一面朝上。
　　洪哥捡起了一把****。三角眼捡起了了另一把。
　　两人相距十米，相向而立。
　　洪哥慢慢举起了****，三角眼的头顶上汗珠大颗大颗地冒出，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洪哥扣动扳机，枪没有响。老黄和周公子的脸上都悲怆万分，东关帮欢声雷动。
　　三角眼劫后余生，喜出望外，他仰天哈哈大笑，举起了****说：“老天爷要让你死，这可怪不得我。”
　　他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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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3 17: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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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9楼

忍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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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角眼扣动了扳机，枪没有响；三角眼再次扣动扳机，枪还没有响；三角眼继续扣动扳机，枪仍然没有响。
　　洪哥的脸冷得像一块铁板，他定定地看着三角眼，挺直胸膛站立着，站立成了一座雕像。
　　风云突变，变得让三角眼无法相信这短短的几秒里发生的一切。他打开枪膛，里面确实躺着一颗黄橙橙的子弹。但是，那是一颗哑弹。三角眼取出子弹，对着西斜的阳光仔细地观看着，他眯缝双眼，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像在观看一颗鸡蛋是生的还是熟的。看了半天，他仍然没有看出这颗子弹为什么就是哑弹。
　　老黄看着三角眼，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说：“天意啊，天意，放人走。”
　　三角眼面如土色，对着他们摆摆手。
　　老黄当先昂首而出，后面是周公子和洪哥。他们穿过东山帮的夹道，刚刚走出十几米，大头挥舞着板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学着那时候的评书中常有的语言说：“想走，先问问我这把板斧愿意不愿意？”
　　老黄站住了脚步，他用苍鹰一样的眼睛看着大头，沉着声音说：“今天，谁敢挡道，谁就是我的敌人，别怪我不客气。”
　　大头说：“我就挡了，你想怎么样？”
　　大头的话音刚落，他就落在了人墙外面，歪斜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老黄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大头像一只断了翅膀的笨鸟，沉重地落下来，嘴巴里呜呜叫着，挥舞着手臂，满腔悲愤，就是蹦不出一句话来。
　　老黄继续在前行走，没有人再敢拦挡。
　　周公子跟着老黄，一路都在想着，那颗子弹怎么就是哑弹？也多亏就是哑弹，如果不是哑弹，后果不敢设想。他们走出了树林，洪哥紧走两步，走在了周公子的身边，他说：“你的子弹都是哑弹。”
　　周公子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洪哥说：“我以前天天玩这种五四****，我一摸到子弹，就知道是哑弹。”
　　周公子仍然不相信，他把子弹一颗一颗地塞进枪膛里，扣动扳机，没有一颗能够打响。
　　周公子继续问：“怎么会这样呢？”他想，难道洪哥真的能够摸出哑弹来？洪哥真的会有这么神奇。
　　
　　快到县城的三岔路口时，他们分手了。现在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周公子要去学校取书包，然后背着书包装模作样地回到军营，告诉旅长父亲说今天高三的数学课学的是“三角形内角和等于180度”，语文课学的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然后在旅长父亲满意的眼光中捧起饭碗。
　　老黄和洪哥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这条路通往县城郊外的沟壑。
　　他们坐在沟壑边，望着渐渐落下西边山峁的夕阳，望着头顶上飞过的归鸟，老黄突然说：“你是一个孬种。”
　　洪哥不服气地问：“我为什么是孬种？”
　　老黄说：“你想死，想死的人都是孬种。”
　　洪哥说：“我早都想死了，我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我当兵，却又被开除了，我忠于党，忠于毛主席，我有什么错？可是每个人都说我有错。我找谁说理去？我一辈子都没有说理的地方。我想找个证人，证明我当兵没有犯任何错误，可是我连一个证人都找不到。我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是刚才能够剁上两根手指头，或者一枪打死了我，我倒能解脱了。”
　　老黄说：“你太混蛋了。你还是特战队里出来的吗？你配进特战队吗？就你这个熊样。”
　　洪哥说：“我什么时候熊了？”
　　老黄说：“你刚才就熊了，你现在也熊了。你想死吗？死太容易了，好好活着才是一件难事。谁不会死？眼睛一闭脖子一抹就死了，泼妇乞丐都会这样做。可是你得活着，你得活得好好的，你得证明你自己，让别人知道你是冤枉的。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洪哥争辩说：“我死了，他们就不会找德子的麻烦；我死了，别人也会知道我不像档案中记载的那样，我以死明志。”
　　老黄突然狠狠地打了洪哥一个耳光，洪哥一下子被打蒙了，他睁圆眼睛，盯着老黄，不知道老黄为什么这样做。
　　老黄说：“你是什么人？东关帮是些什么人？东关帮的命低贱得像蚂蚁，你也把自己的命看得像蚂蚁？你以为你一死，东关帮那帮王八蛋就不找德子的麻烦了，恰恰相反，你一死，德子的命也不保，周周的命也不保，你手下那些弟兄们一个个都会死于非命。你只图自己轻松，一死了之，那些跟着你的弟兄怎么办？你太自私了。”
　　老黄越说越激动，他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档案里确实有记载，档案会跟着你一辈子，但是，你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受冤枉了？只有你一个人档案中有不良记录？告诉你，这世界上受冤枉的人多了，多少人的冤枉比你大得多，人家怎么都没死？在这混账社会里，你还想死，还想和混账较真，你太幼稚了。你能改变这个社会吗？你改变不了，你这是用鸡蛋碰石头，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傻子。你改变不了你就想死？你死了只会贻羞万年，你死了连狗都不会啃你的骨头。”
　　那天黄昏，老黄的一席话让洪哥茅塞顿开。此前，追求完美的洪哥对自己的委屈耿耿于怀，而这个黄昏终于想通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完美，你何必追求完美？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混账，你何必和混账讲道理？拘泥于自己遭受的不平和冤屈，整天唉声叹气，一蹶不振，就是用别人的错误在惩罚自己。既然过去已经无法更改，索性由他去吧。
　　洪哥后来说，老黄绝对是一个世外高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见识卓著。那个黄昏里，老黄的一席话让洪哥眼前豁然开朗，他看清楚了自己以后的道路。
　　就在老黄向洪哥讲述人生道理的时候，周公子遭受了旅长父亲的严刑拷打。
　　
　　周公子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父亲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父亲脸色铁青，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父亲问：“为什么现在才回家？”
　　周公子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他看着墙角说：“放学后在学校做完作业，才回家的。”
　　父亲问：“下午都上什么课了？”
　　周公子意识到不好了，因为父亲以前从来没有询问这么详细。他期期艾艾地说：“上……上了数学课，还有化学课……”
　　肥胖的父亲突然异常敏捷地跳起来，他抡起摸了40年枪杆子的手掌，雷厉风行地打在了周公子刚刚长出髭须的脸上，声音清脆嘹亮，像用蔑刀破开竹片一样。父亲又抡起手掌，用他那只日本鬼子的刺刀留下伤疤的手背，刮在了周公子另一面脸蛋上，刮出了一串迟钝的声音。周公子的两边脸蛋都在燃烧，可是他不敢躲避。
　　父亲说：“你还敢说谎？下午老子在县上开完会，到学校去了一趟，老师们说你整天整天都不上课，你还敢骗老子。”
　　周公子一动也不敢动。
　　父亲说得兴起，又挥动打过日本鬼子的老拳，一拳将周公子打倒在地，两支****滚了出来。周公子一看到****，头脑嗡地一声麻木了。他后悔刚才没有先把枪支还给警卫员。
　　父亲捡起****，看了看，惊骇地睁大眼睛：“你竟敢私藏枪支，罪大恶极。枪支属于国家财产，你这是盗窃国家财产。说，枪哪里来的？”
　　父亲用脚使劲地踩着周公子，周公子不敢躲避，腿脚处里流出鲜血。
　　周公子向窗外张望，看到玻璃窗后是警卫员惊恐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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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10/11/3 17:1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