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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咩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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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夜 母床
餐桌上摆放了很多菜,看来两人都饿坏了,我看他们恨不得连盘子都吞下去。
“素质,注意素质。”我小声提醒他们,这才有所收敛。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终于忍不住问黎正,对方则毫无反应,继续大吃,直到纪颜把话重新说一遍,他才停下来。我好像不是外国人吧,难道还要翻译?
“我也不知道,似乎怨崖爆炸后夺走了我一部分的时间,结果我回到了这么小的身体里,当然,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结果想第一时间去找纪颜,结果遇见了那辆车,在车子周围我感觉到了有控尸虫的味道,所以一路跟了过去。并在齐家的宅院里躲藏了很久,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是你亲戚?”我又问,不过这下黎正神情变了。
“我没有任何亲人,即便是李多,我也希望她和我的关系越少越好,我只希望她平安生活下去。不过我没猜测错误的话,似乎怨崖的爆炸把我身上的时间剥离了,而加到了那个家伙身上。”
黎正把筷子一扔,擦了擦嘴巴,往后仰靠在椅子上,舒服的闭着眼睛。
“现在的关键是要恢复我的身体,然后找出那个躲在暗里的小人。”
“然后呢?”纪颜笑问。
黎正眯起眼睛,微笑着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然后就杀了你。我一定要赢你。”
“那好,反正起码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对吧。”纪颜的脸上毫无变化,依旧笑着,倒使坐在一边的我,觉得有些紧张。
“算是吧,如果你能先把这顿饭结了。”他伸了个懒腰。
“不急,现在没事,干脆聊聊,你应该也遇见过很多事吧,干脆讲来听听。”纪颜的真正目的出来了,黎正奇怪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同样非常好奇地我,不耐烦地说,“好吧,我就说个关于床的故事。”
“床?”我问道。
“是的,床。
当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已经从我母亲遗留下来的书中略微知晓了些这方面的事情,例如法术灵术等,但一直是理论阶段,不过很幸运,我当时同学的父亲,正好为我提供了个机会,一个练习的机会。
那人四十岁上下,家境富裕,但却是个螺夫。据我同学说,他母亲自从六年前离家出走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而他父亲也在当天患上了怪病。
那的确是种非常奇怪得病症,从外面看不出任何不妥,但只有一点,他父亲无法离开床,那张曾经是他父母一起睡过得床。也就是说,整整六年,那男人都躺在床上,包括吃喝拉撒。
简直和瘫痪了没有两样,但医生的诊断确是他一切正常,家里人也曾强行把他脱下过床,但只要背一离开,那个男人就开始抽搐和呼吸困难,并高喊着死也不下床之类的话。结果,只好请了个保姆,二十四小时照顾他。
同学也是无意向我提起,这事他谁也没告诉,毕竟家里有这样一个父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高中生又是极爱面子的年代,所以他只悄悄告诉过我,并央求我去他家一趟,因为先前帮他解决过一些小问题,我自然应承了下来,因为那时头脑有点发热,自以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自己。
有钱人的家果然装潢得非常华丽,我跟着同学,几乎怕自己走迷路了。不过经过迷宫一样的过道后,我来到了间房间。
门一打开,我就有股想吐的冲动。
虽然及时清扫,但里面长期压抑的人体排泄物和长久不通风家具发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真难以想象那人居然在这个房间呆了六年,不,应该是躺了六年,身体一动不动。
除了气味难闻外,一眼看去我竟没瞧出什么不妥,反正进去看看人再说吧。
他真只有四十多?
我眼前的这个人如果在外面遇见叫他六十也少了几岁。头发掉得如同稀拉的球赛后的草皮,整个额头如同楼梯一样,深深地皱纹把眼皮压塌下去,嘴角还淌着口水,六年没晒太阳,皮肤老化苍白得利害,如同被漂白洗刷多次的衣服,皱白得一塌糊涂。
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裸露的胸膛上有多处紫色的瘀痕,可能长时间被压的。不过他的眼睛,却非常有神。
我们说一个人眼睛有神,是指看的人可以轻易地读出东西,我读到了。
他很慌乱,像非常害怕人的动物一样,费力地尝试着把身体往里面挪,但长期不动,他的脂肪也养了一大堆,那种样子很像一只想要爬走的胖蛇。
同学安慰了他父亲几句,大体是说我的身份和来访的目的,这才让他安心下来。
“伯父,您是不是在害怕或者逃避什么?这张床有什么特殊之处么?”我小心的坐到床边,看来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没,我不过不愿意离开罢了,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一旦离开,一旦离开我就会死,真的,我真有股很强烈的感觉。”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还好,蛮清楚,我最怕他把语言功能也忘记了,沟通起来就比较麻烦。
我再次站了起来,仔细地观察这床。
很普通的一张双人床。除了比较贵之外。
有钱人的东西有什么不贵呢,连马桶用金子打造也不算新闻,按照他们的说法,“黄金”,当然要用金马桶装。
不过贵也不能算他害怕的理由啊。
我注意到了男人旁边的部分,那个本来是另外各人睡觉的地方,双人床的另外一半。
“您经常翻来翻去睡?”我问道。男人摇头,他自嘲地说自己胖成这样,动都难,一般只睡这一边。
但我却分明看见床的另外一半有个深深的人形睡印。
而且从体型来看,是个高个子的女性。
我从房间退了出来。
“你的母亲个子很高么?”我问同学,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肯定地回答:“是的,我印象中妈妈个子很高,也很瘦。”
我又追问她六年来有无他母亲的任何消息,同学依旧摇头,说母亲是孤儿,朋友也不多,只留下张字条说去外国了,然后就渺无音讯了。我又问他,既然他父亲不肯离开那床,那他们有没有去看看那床是否有什么问题之类的。结果同学叹气说,自己的父亲根本不能离开那床,陌生人只要靠近床,他都会喊叫,而且那床是他父母结婚时候买来的,从没别人接触过。
看来床可能不是问题的来源了。
“我回到家,遍查了所有的书稿,甚至包括询问了那个人。”黎正的表情有点不屑。
“是黎队么?”纪颜问,黎正不自觉地点点头。我始终不明白他对养大他的黎队为什么如此憎恨。
“不过即便是他,对此也一无所知,反倒还追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懒得理会他。只好决定再去一次同学的家中,因为两家人离得近,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就去了。
他们家虽然富裕,但很奇怪,却不请任何佣人。照顾躺在床上伯父的也是钟点工,绝不在家过夜。所以家里一般只有三个人。同学以及他的父亲和祖母。
他的祖母据说以前是上海非常著名的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名人。所以虽然年岁已大,却依旧保持着干净素雅的风范。上次见过她,但却不爱说话,老人家皮肤白皙,面目清秀,头发也整齐的梳理起来。不过她对儿子依旧非常爱惜,多次进来看望,并爱恋的用瘦骨嶙峋的手抚摸儿子的头发。她说自从儿媳妇走后,儿子就变成这样,让老人心里非常难过,老人家一生就这个一个儿子,或许在她看来,即便儿子都满头华发,在母亲眼里,依旧是孩子,依旧需要母亲的照顾。
想必她心里也很难受。
到他家的时候同学显得略有惊讶,不过很快就被高兴代替了,因为我对他说决定今天和他一起睡在他父亲的卧房里,既然白天没发现什么异常,那试试看晚上吧。
开始伯父不是很愿意,有些抵触,而同学的祖母进来的时候也很不高兴,但碍不过孙儿的面子。两个孩子便在卧室里铺了两张床,味道虽然难闻,但习惯也就好了。
我们一直聊天,不过很小声,直到床上响起了鼾声,同学也累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是清醒的。
很奇怪,从我小时候我就发现。我有可以控制我自己睡眠的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想睡觉,可以连续很久不粘床,而且没有一点睡意,精神如常,但前提是以后必须加大休息量。所以当天我整个晚上都咪着眼睛,我们的床铺就在伯父床的右侧,也就是空着的那边。
及时关了灯,但接着窗外透过窗帘的月光,还是可以依稀看清楚床。
如果你不是亲眼看见的话,仅仅凭我的描述,是无法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的。
伯父肥硕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犹如座活动的肉山。但是,令我惊异的是旁边的那块按理没有人睡过的床上出现了个印记。


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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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咩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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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由浅入深的那种,就好像有人慢慢从床边睡下来一样。
但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盖在伯父身上的床单也渐渐鼓了起来,成了个人形。从床单里面神出一只手臂,修长而白皙,如同古希腊支撑神殿的乳白色的大理石石柱。
那明显是只女人的手。
那只手穿过了那座巨大的肉山,灵巧如蛇。手伸进了伯父的腋下。大概会从另外边伸出来。
接着,原本侧身睡觉的伯父翻了过来,整个人躺了下来。床单里的人在慢慢蠕动着,把身体缓慢的塞进了伯父的身体下面与柔软的床中间。
那种运动如同海蜇一般,慢而力量巨大。没多久,那东西穿过了伯父的后背。换句话说,伯父完全躺在了一个肉垫子上。
被一个如此肥胖的人压着,换谁都不会舒服的。
当然,前提是被压着的如果是人的话。
两只白皙的手臂从伯父的身下伸了出来,从胳膊外面死死的勒了起来。同样,虽然缓慢,却异常地坚决,似乎根本无法阻止。就仿佛你站在了两块墙壁之间,墙壁缓缓地合上,你却丝毫没有办法。
伯父的呼吸开始急速了,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当胸膛上勒了条越来越紧的绳子,别说他如此肥胖之人,换了我也受不了。
那手臂柔软,但坚韧。我正纳闷一个女性的手臂如何能勒住一个男性的身体。但后来才发现,手臂已经深深陷进了伯父的肉里。
终于知道白天看见的手臂和胸膛的紫色淤痕的来源了。
急促的呼吸声像刚停水的水管一样,嘶哑而连续。那手臂仍然死死的箍着同学父亲的身体,的确和蟒蛇一样,紧紧缠绕着。
难道要把他活活勒死?
我试着推醒同学,却发现全然无用,他睡得通死猪一样。
我只好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走近了那床。
渐渐走近同学父亲的我想把他身上的手臂挣脱掉。我的手伸向了那只白皙的手臂。
手臂猛地一松,居然脱离了伯父的身体,而是勒住了我的手腕。吓了一跳的我还未反应过来。感觉手腕处疼得异常。那手臂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和铁钳一样。
我拼命想掰开那手臂,但修长的指头死死的勒着,窗外的月光改变了角度,直直的射了进来。
从伯父已经勒的发紫的头颅下,探出了半个脑袋。
银色的月光正好照在了那人的脸上,半个脸上。
我不会忘记那张脸。准确地说是张非常美丽的女性的脸。
但那美丽我情愿从未看过。她的眼睛睁着大大的盯着我,长而乌黑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搭在光滑的额头边,嘴巴边上有个不大的美人痣,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肤色细腻白滑,但被月光照射的情况下却令我骇异非常。
这女人是谁?我心里惊问自己,难道就是同学的母亲?
但还没等我张口喊人,我感觉手腕被抽了一下,整个身体摔倒在床上,正好在伯父旁边,而那张脸离我的脸已经很近了。
我叫不出来了,因为另外只手已经捂住了我的嘴巴。
冰冷,嘴唇好像擦到了冰块,冻得有点发麻。她这样一只手捂着我的嘴,另外只手拉着我的手腕,我的脸慢慢靠近这她的脸。
只有几公分了,近到应该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
但我没有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像蜡像一般。
她的喉咙动了下,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吞咽声,慢慢张开的嘴唇伏在我耳朵边上轻轻说。
“麻烦您照顾我儿子,麻烦了。”
声音很好听,充满了柔情。
话一说完,手腕和嘴巴立即轻松了不少,再抬头一看,哪里有什么女人,伯父正酣睡着,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的没发生过么?我摸着自己的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问道。带着寒气的嘴唇和手腕上的紫色淤痕告诉我这不是在梦中。
一夜无眠,倒不是我自己控制,实在是睡不着,其实日后我经历的事业渐渐多了起来,比这凶险的也有,却不再有那种心惊的感觉,但可能毕竟那时候年级尚小,又是第一次亲历这类事情,自然印象深刻。
天亮后伯父先醒了过来,这时候钟点工也准时来了,此后他洗漱吃饭。他除了说手臂和胸口酸胀之外,什么记忆都没有。
同学的祖母起的也很早,照例驼着腰来看看,和伯父聊了会好好安慰了下后又出去了。同学告诉我他奶奶习惯起的很早,大概是年轻时养成的养生习惯,所以到这么大的岁数,皮肤和相貌都保养的很好。
“她只担心父亲,每次看见他这样都忍不住掉泪摇头。”同学叹了口气。的确,不怕得病,就怕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我本想告诉昨天晚上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冒然说出来,只会徒增人家的担忧罢了。
只是那床,实在邪门的紧。但换床是不可能了。我认定昨天晚上看见的正是同学失踪的母亲,是否可以找到关于他母亲的资料,或许可以解决这件麻烦事情。
但从何查起啊。
我甚至动用了那个人的关系,帮着查了查户籍,但对同学的母亲的下落依然一无所知。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或许他母亲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而且那天晚上她不是还叮嘱我么,希望我帮忙照顾她儿子。
那样子多像一个母亲对儿子依依不舍啊。”黎正说着,忽然咬了咬下嘴唇,停顿了一下。我看了看纪颜,他也脸色黯淡,相比两人都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我只好低头不语。
拥有者永远不会体会失去者的心理。
黎正终于继续说道:“我遍寻了我所知道的所有书籍,都没有关于这事的确切答案。每次问到同学,他还是叹息地说他父亲依旧每天早上喊着胳膊和胸口很痛。
我也不说话,自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这件奇怪的事困扰了我半年之久,知道有一天,我接到了个令我诧异的消息。
我那位高中同学的母亲居然回来了。
当同学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一再问他是否确定。
“当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和双重否定!”他高兴地回答,并说自己昨天还和从国外回来的母亲去吃过饭。他还高兴地把和母亲的合影给我看。
的确是个很漂亮的母亲。
但绝对不是那晚我见过的女人!
我那天晚上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人啊?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同学的母亲是来这里短暂停留的,不久又走了,临走她想去看看前夫,听说他们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了,但被祖母拦住了,她也只好回去了。
我依旧被那晚的事所困扰,没过多久,我听同学说,他的祖母病重了。 又不肯上医院,说是死也要把老骨头撂在家里,他急得没办法了,希望我能过去帮把手,心想也难怪,他们家早就断了亲戚来往了。
有钱人要么就门庭若市,要么就被亲戚们所唾弃。看来同学属于后者,据说那些借钱的亲戚大都被他祖母给了笔钱后就大骂回去了,背后没少被诅咒。他们家之所以有钱,其实也全靠老人家以前辛苦积攒的家产经营有方而已。
老人比上次我见到的时候已经衰老了不少,虽然在昏迷状态,但依然喊着儿子的小名。我刚过去,就被她拉住了手。
相当熟悉的感觉。
没想到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腕力。
“儿啊!”她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句,那凄厉而震动心肺的喊声让我吓了一跳。
喊出一句后,老人的意识似乎清醒不少,望了望孙子,又望了望我,带着祈求的眼神。
“麻烦您照顾我儿子,麻烦了。”我听完身躯一震。
老人已经咽气了,临死前抓住我的那只手也无力地松开了。望着她的脸我又充满疑惑,嘴角并没有痣啊。
帮着同学处理完丧事后。我惊奇的发现伯父居然可以下地了。以前赖以生活的床和他之间的纽带仿佛被斩断了,那些不适也消失了,只不过他要花大量的时间来好好锻炼身体和减肥了。
虽然祖母过世了,但父亲重新恢复健康,也令同学高兴大过了悲伤。没多久,他母亲再次回来,虽然没有复婚,但和伯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当我再次来到同学家做客的时候,忍不住提出是否有老人年轻时候的照片看看,同学想了好久,说有,于是在一阵翻箱倒盆中,他拿出本很老的相册。
我看到了张旗袍像。
里面的女人年轻貌美,嘴角有一痣,她正是那晚我看过的女人。
“为什么你奶奶后来没痣了?”我指着照片问。
“听说那时候流行美人痣,奶奶喜欢天天带着个假的。”同学嘟囔着嘴回答。
原来是假的,原来那女人居然就是同学的祖母。
在于同学母亲的攀谈中,我又知道了些事情。
“我婆婆简直有些溺爱她的儿子了。甚至到了难以容忍我的地步,无论我做什么她都看不上眼,我稍微和孩子父亲发生口角或者争吵她都要出来横加指责,饭菜也老嫌弃我做不好,在她眼睛里不允许有任何人抢走她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同学的母亲如实说到。
“据我前夫说,他直到中学前,都和母亲睡的,公公过世早,婆婆拉扯一个孩子也一直没有再婚,的确不容易,但这样似乎都有点病态了,她很喜欢在床上搂着儿子,哄着儿子睡觉,直到儿子自己都有些讨厌烦了为止。最后我实在受不了,只好逃出这个家,去了外国。”
我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老人过于担心自己的儿子,当开始儿子由于妻子离去而病倒,她的意念居然附加到了那床上,老人固执的以为只需要和以前一样,抱着儿子就没事了。晚上被这样抱着,使伯父的身体居然对床产生了依赖,就像孩子依赖母亲的怀抱一样,说来匪夷所思,但言之又确有道理。当然,既然是意念体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自然力度控制差了点。
至于为什么会以那个样子出现,大概女性年老后脑海里浮现的景象都是自己年轻时候最漂亮的样子的原故。
所以当老人去世后,伯父的病自然不治而愈了。
事情圆满结束了,最主要的是我解开了心中的疑问。不过还剩下最后一个。”黎正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倒是纪颜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说到底人的意念产生的东西是否有实体,是否真的可以接触到真实的物体。”黎正点头。
“我也不知道,其实这世界最未知的往往就是人自己。有很多人都说人天生最能让自己舒服的睡觉姿势就是侧着身体把腿和手蜷起来。其实这就是人最初在母体子宫内的姿势,因为那种姿势最能让人产生安全感。
“或许那老人也是这么认为的。”纪颜的话说完。我看到正前方过来两个熟悉的人。
还没等我开口,一只白晰漂亮的玉手摸到了黎正带着的帽子上,因为他头发过于招摇,所以外出一定坚持戴帽子。黎正和纪颜同时回头一看。
手的主人正是李多。倒是我非常期待,看看这兄妹二人的相遇,不知道李多还能认出来么。(母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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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夜 信猫

李多飞快地跑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她,不过有点不相信,与平时有些许不同,她一改素面朝天的样子,化了些淡妆,由于去年的暖冬,搞得这里初春就有二十多度了,穿着红色套裙的她显得非常惹眼。我依稀记得纪颜曾经摸着她的头说,丫头要有丫头样子,头发长点才好看,所以她也开始留起了长头发,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啊。不过样子虽然变了但性格依旧,仍然是如同兔子一样蹦跳着过来。这时候,黎正也转过脸,两人打了个照面。
李多呆住了。睁着大眼睛盯着黎正,张着嘴巴不说话,而黎正也有点紧张。我心想果然是兄妹,血缘关系是无法斩断的。
“好可爱的小孩啊!”李多忽然一把抱起黎正,用手大力地摸着他的脑袋,我们忍着笑看着,黎正的表情非常尴尬,想转过去,无奈李多的力气很大,几乎把他抱了起来。
“等等,他看上去好眼熟啊!”李多忽然正色道,然后望了望纪颜,又望望怀里的黎正。我心想果然还是认出来。
“长的和你很相像啊,纪颜哥哥。”李多斜着眼睛看了看纪颜,“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我听完差点把喝到嘴里的可乐喷出来。
纪颜一脸无奈,也不知道如何分辩,我只好出来打圆场说这孩子是纪颜乡下亲戚的,在这里寄养几天。李多虽然还是一脸的不信任,不过很快又去逗黎正了。只是黎正不太搭理她。
“你过得很快乐就好了。”黎正说完这句,把帽子拉了下来,遮盖在眼睛上,然后往后仰下去睡觉了。李多见黎正不说话只好和我们聊起来。
“这小孩好闷啊,干脆纪颜哥哥讲个故事吧,顺便点些吃的给我。”原来她本是来吃饭的,结果正好来这蹭上一顿了。
纪颜笑了笑。
“讲个信猫的故事吧。”我和李多都多竖起耳朵。黎正也把头侧了下,虽然依旧没有把帽子拉起来,但看得出他也在听。
“中国之大,如果靠步行恐怕穷己一生也难悉数游阅。不过和我有相同爱好的人不在少数。我曾经去过那些比较偏僻的山村,一来看看有没有比较奇异的故事,二来可以接着看看不同的民俗民风。
在云贵一带,我遇见了四个比我年级还小些的几个大学生。他们还没有毕业,我原以为他们和我一样,都是驴友。不过没想到,他们却不是旅游这么简单。
其中一个高个子身材单薄喜欢穿着黄色运动衫扎着马尾的女孩子骄傲的对我说,他们四个是为了做件很有意义的事。
我自然感到好奇。便决定和他们一起上路,这样旅行之中可以有几个伙伴,使得旅行不至于过于孤单寂寞,而且也安全点。
从这个女孩口中,我知道了原委。
这几人都是教育基金协会的义工。他们到处筹钱打算为这一带的一个比较贫困的农村修建一所小学。这个村子太穷了,别说学校,村民居住的房子都是岌岌可危的老旧房。但这里的孩子渴望读书,看着孩子的眼睛,即使在心硬的人也受不了,虽然大家尽力搭造了个临时学校,但却非常破旧,连课桌都是从别的地方借来的旧木桌子。虽然在这里教课的老师非常想把知识传授给这些孩子,但没有学校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种木棚学校既无法正常上课,而且一旦下雨刮风孩子的健康也成问题。由于有个记者好心把这里的事情写成文章报道出来,所以这些学生决定成立个基金来帮助这些孩子圆一个拥有真正学校的梦。
但是我不明白,这和他们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没算错,这时候还是大学上课的时候。女孩子证实了我的想法,的确,他们是请假出来的。
“难道不能等放假再来看这些孩子么?”我忍不住问道。
我姑且称这个领头的女孩叫马尾吧。
马尾把头发一甩,气氛的说:“别提了,开始筹好的一笔钱,都是我们同学省出来的,还有老师和一些善良的家长。结果没想到孩子们回信告诉我们,钱根本没到村子里。问起中间的那些所谓的干部,都推说是遗失了,大家这才想起以前传说希望工程的钱都有被贪墨了的,原来居然是真。真是缺了大德。结果我们只好一边回信安慰孩子,然后重新再筹集一笔资金,不过我们不再相信别人了,所以大家自告奋勇说要亲自把钱带来,我们四个就是选出来的。”她刚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有些失言,不过她和旁边几个男生对视了下,又用眼睛扫了扫我,笑了笑。
估计她怕我会也是对钱有所窥视的人。话说回来,如果我真有这心思,这四个人都不是对手。
我叫她放心,并告诉她前面就是一片比较荒芜的林地,当然,如果从大路走很容易,但要绕些路,但如果直接穿越过去,会比走大路快上三天。
“那当然从这里直接过去啊,我还想早点回家。”一个男生说着站了起来,我摇摇头。
“最好还是我来带路吧,否则在那森林里很容易迷路。而且大家最好养足精神,争取白天就走过去。”四人同意了。第二天,我们开始徒步穿越那片森林。
其实就算不是为了帮助他们的事情,我也会选择去那片森林。
因为我听说传说信猫就在那里出没。
信猫是一种喜欢帮人运送东西的妖怪,所有被称之为信猫。不过谁也没见过。甚至有人传言信猫帮助人运动信件和物品是要收取回报的。不过到底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信猫极少出现在人面前,更别提帮忙运送东西了。
但我还是想看看它到底什么模样。
森林如同迷宫,我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迷失方向。虽然早有准备,但面对四周如同鬼怪般层层叠嶂的树林,我们还是没有走出去。本来穿过这片森林按理只需要几个小时。但是我们特意从早上开始,却一直走到下午还没有看到尽头。这里的天色暗的很快,阴郁的天空加上厚密的树叶把仅有的阳光都遮蔽干净了。虽然马尾的性格很男孩子气,但也畏畏缩缩地拉着走在最前面的我的外套角。
在这里过夜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先不说那些毒虫野兽,单是晚上就会在森里里弥漫开的毒雾和瘴气都很致命。我也开始后悔过于逞强把他们带进来。还好这几人都比较热情并不轻易气馁。
但体力终于有耗尽的时候。据马尾说,钱最好在规定的时间送到。我们决定在一块比较空阔的地方暂时休息下,喝点水回复些体力。光线穿过树叶投下一个个不规则的格子,犹如棋盘一样。这块地方到处都是掉落的树叶,一层层的铺垫的非常厚实。坐上去软软的,像坐在弹簧床一样。如此多的树叶腐烂后又重新肥沃了土地,使得这里的树木保持着非常好的生长势头。不过可惜,这样的保留着原始生态系统的树林已经很少见了。偶尔从都市里出来接触这些大自然的不经过认为加工的植被,可以让人很舒服。
“为什么?又不是急着盖,就算钱到了也要有一定的时间吧?”我奇怪地问她。
“不是的,因为这是承诺。”马尾垂下睫毛,咬着下嘴唇,用手指绞着刚刚擦拭过汗水的略微发黄的毛巾。她低头的样子虽然谈不上好看,却有着天生的秀丽和不经加工的女性感。
“我们已经失信那些孩子一次了,虽然钱是被那些人拿去的,但我们也有错啊,没有尽到自己的全力。所以这次我们答应他们在暑假之前一定要把钱送过去。他们还是孩子啊,如果连续两次遭受到欺骗,那他们以后还会相信人么?还会相信有好人么?一直和我们通信的是个叫福娃的孩子,他老说自己很幸运,居然和奥运会的吉祥物一个名字,但实际上这孩子家里最穷了,平时这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人黄瘦得厉害,身上的衣服大都是改得,宽宽大大的,跑起来就拉风。但确是众多人中功课最好的一个,字也写得不错,所以一直都是他和我们通信。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那帮孩子再受伤害了。”马尾说的有点激动,清秀苍白的脸居然浮起了红晕。旁边的几个男孩子累倒在地上,不过也点头同意。
我看着这些充满激情的同龄人,忽然也被感染了。大家稍微休息了下,决定再次出发,因为在当地的地图上看,只要能穿过这里,就可以到达那个村子。我拿起地图走到前面,努力的辨识方向。
一行人在森林里吃力的步行着。我忽然看见前面起了片非常薄的雾气,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走了过来,体形很大,我吓了一跳,心想该不会是熊吧,如果是的话,那就糟糕了,这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动物。开始以为是眼精花了。但其余几人都呆立在原地。看来也是看见了它。
以我以前的阅历和知识绝对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我心里一紧,难道这就是信猫?
这家伙身材肥胖的出奇。几乎是眯着眼睛摇着一身的肥肉慢慢散步而来。灰色的猫蓬松的盖在躯体上,让本来巨大的身体又扩大了好多。大如磨盘的圆圆脑袋左右晃悠着,悠闲得神态宛如是在自家花园里散步一般。它的腿很短,又粗大,宛如四跟矮短的柱子,支撑着一个繁重的房顶。一条粗壮如同扫把般的尾巴在身子后面摇晃着。
知道走到近处,才发现它多少有点猫的模样了。如果说以前我看过的八尾猫是美和神话的代表与象征。那这家伙的相貌就实在是令人无法恭维了。不过却透着股憨厚和可爱。
“应该就是信猫吧。”我自言自语了句。马尾奇怪地望着我。
“你刚才说什么?”其余几人也走过来,起初看见有些惊异和害怕。但发现信猫无聊地蹲坐在不远处不理睬大家,反而让他们开始有些喜欢了。有个男生壮着胆子想伸手过去摸摸它,可信猫灵巧的闪开了,始终和我们保持这十几米的距离。
说起来,它的个头几乎有成人一般大了。天色渐暗,我们想绕开信猫,但它却始终阻拦在我们面前。
信猫张了张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的看着我们。短小的腿使得它坐下去后都看不到了,隐藏在了厚厚的灰色绒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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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想到,既然叫信猫,当然它的出现意味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可是不知道作为回报,它会要求我们做什么。而且为什么信猫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呢。我看了看信猫,它的爪子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
“喵。”信猫叫了一声,和普通的猫叫没什么两样,不过声音更大了点。
信猫蹲在那里,伸出前爪对着马尾晃了晃。那样子和招财猫一样。马尾看了看,小心的走了过去,不过这次信猫没躲开。
它把爪子上的东西递给马尾了。信猫这才站了起来,不过没有走开,依然看着我们。马尾走了回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浅黄色的帆布袋子。非常的破旧,还有几块补丁。大家都很好奇袋子里装着是什么。打开后才发现居然是个苹果,还有张叠的很整齐的字条。
打开字条一看,马尾居然哭了。我从她手里接过来一看,也很震惊。
纸张很粗糙也很黄,不过字很端正,透着股稚气,虽然字迹有些模糊。但看到落款我知道是那个叫福娃的孩子写来的。
“亲爱的大哥哥大姐姐
福娃病了,写这信的时候福娃的笔都拿不住了,字有些难看吧,请姐姐别责怪我,如果平时我的字是村子里最好的。
我和同学们一直在等你们来,虽然有人说你们是片(骗)我们的,但我们不相信。后来我在村口被淋到了雨,回家就病了。家里没钱,我只好躺在炕上多喝热水。爸妈说多喝热水福娃的病就能好了。
昨天我看见了只大猫,我问它可以帮我把这信交给你们么,它点了点头,所以才写了下来。
对了,这平(苹)果本来是爸爸给我吃的,我不舍得,就也让这只大猫带来了。
我真的希望能看见你们来,还有我的同学和他们的爸妈。
我好困了。
福娃写”
苹果很漂亮,但大家都没吃。只是拿在手里,互相传递着。信猫依旧懒散的半眯着眼观察着我们。
“我们一定要赶快出去。”马尾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我也想,但哪有那么容易。忽然看见了仍然没走的信猫,想到个办法。
我远远的对信猫喊了句。它抖抖肥硕的脑袋望着我。
“你既然是负责送信,那么把我们送到村子里吧。”我大声喊了句。信猫不动了。眼睛完全睁开了,铜铃大小的猫眼透着光盯着我。但是它没表现出是同意还是拒绝。
“我们会支付相应的代价,但是天黑前你必须把我们带到村子。”我又喊道,马尾和其他人也点头。这时候信猫又眯起了眼睛,张开大嘴喵的叫了声。然后,信猫开始大口的吸气,正当我奇怪它想干什么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非常有趣的情景。
简直难以想象,信猫的身体如同吹起般膨胀了起来。开始耷拉下来的毛都一根根竖立了起来。它如同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
不过,我打赌你绝对没见过像一个房间那么大的。
身体膨胀后,信猫回头对我们叫了下。大家明白是让我们坐上去。抓着又长又坚韧的毛,我们很容易上到它背上。
出乎意料的柔软和舒服,而且还散发这一股非常亲切而淡淡的猫的味道。接着,信猫那如同粗毛麻绳般的尾巴把我们紧紧箍了起来。它见我们都上来了。开始往前奔跑。不要小看它的四条短腿,跑起来却风驰电掣。要没有它尾巴固定我们,说不准还真会掉下去。
很快,信猫就带我们穿过了森林。村子已经几乎可以远远看见了。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信猫把大家停放在河边,然后就不在过去了。
“喵.”它低沉的加了句,然后喉咙里发出噜噜的声音。我和信猫约好,先把东西送到村子里,然后再回来找它。信猫很温顺的伏在地上。把脑袋藏在伸出的前腿。
众人赶到村子,几乎受到了贵宾般的待遇。大家像过节一样,男女老少都迎接了出来。不过说老实话,这村子的贫穷程度甚至超过了我的想象,几乎没看见一个人穿着一件好衣服。马尾激动地把钱交给了村长。村长握着我们的手,半天说不出话。粗实黝黑的大脸憋的通红,最后跪在地上,扶着马尾的手,言语梗塞地说。
“我代娃儿们谢谢你们了!”我们赶紧搀扶起村长。
但是马尾转动着脑袋四处寻找着什么人,我问她难道没看见福娃?她说是啊,那孩子如果知道我们来了一定会出来看的。
村长默然无语,只是带着我们踏这崎岖的村路带到了福娃家里。
但福娃已经看不到我们了。他安静地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手里紧紧抓这一个墨绿色的书包。他的父母在旁边低声哭泣。
“这娃被雨淋了,加上以前没日没夜在村口等你们,所以一下闹了肺炎,村子里没药,最近的医院也要五十多里,再说,送去了,我们也拿不出钱。但没料到他去的这么快。”村长在一旁抹着眼泪解释道。但马尾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只是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排崭新的彩色铅笔和橡皮放在福娃的胸口上。还有那个依旧红的鲜艳的苹果,那个福娃到死仍然舍不得吃的苹果,也一并放在他头边上。接着,马尾用手捂这嘴巴就低头走了出去。
我记得那天整个村子一直都很热闹。所有的孩子围着我们要听我们讲故事,笑声很快淹没了这里。虽然马尾一直都很难过,但其他孩子幸福和开心的样子多少还是感染了她。
事情太多,一时竟把还在远处等我们报答的信猫给忘到脑后了。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们才记起。
匆匆赶到河边,没想到那个大家伙还伏在地上睡觉。压根没有任何的抱怨和不满啊。我们把它推醒。信猫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的我们。
“说吧,需要什么代价?”马尾也从我这里知道了信猫的事。信猫忽然躺了下来。四脚朝天,露出白白而毛茸茸的肚皮。然后喵的叫了起来。大家都大惑不解,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还好我和猫接触多,看出来了原来信猫的腿太短,无法挠到一些地方。猫毛太多了,使得它的皮肤很瘙痒。
所谓的代价居然是要我们为他瘙痒!
结果让我们哭笑不得。不过五个人还是尽力为它抓着。从脖子到腹部。信猫眯着眼睛看着太阳,时不时知足满意的喊两嗓子。
当信猫终于翻过身子,摇着肥硕的屁股和粗粗的尾巴走进森林后。而我们好久都没有离去。
我和马尾他们在大路上分手了。我帮助了马尾,同时也帮助了我自己。信猫的故事我把它记录了下来,免得世人对它误解。但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到底信猫选择为之送信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善良而毫无杂念的心吧!”李多忽然说道,“就像那个叫福娃的孩子,或者是那个留马尾辫子的女孩。”纪颜赞许的望着李多点了点头。
这时候服务员来收拾东西了。我们四人站了起来,纪颜和黎正决定把李多送回家,我也先回家,因为我们决定三人去附近新开的一家非常有名的室内温泉去泡泡澡。
和他们分手后。我回到家里,找到了那份报纸。
或许我没想到。不经意由于我写的一份报道,居然引出了这样一个故事,这也绝对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信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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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夜 尸奴

泡澡最早源自于两千多年的古罗马帝国。古罗马帝国的贵族们就非常热衷于修建奢华的公共浴室,而且不收取任何的浴金。当然,所谓的免费对象并不包括奴隶等最底层的人们。
自从不过1348发生的黑死病大流行,由于公共浴室的入浴有感染的危险,公共浴室一时几乎绝迹。直到进入18世纪,在欧洲泡澡再次复苏。伴随着产业革命带来的城市化进程,因工业污染患病的人口增多。在此背景之下,产生了现代化卫生的概念,卫生的思想很快普及到全世界。具体体现在铺设下水道,洗澡作为卫生的一种有效手段也得到了大家的重新认识。
这个浴室又与普通的公共浴室不同。因为它号称要做城市里的温泉。据说这里的用水取自人造温泉。
不过在我看来,所谓的人造温泉不过是一个不停地往里面加水的热水池。当然,老板也可能往里面加点铁屑或者鹅卵石。这样就成了含有丰富矿物质的温泉了。不过这里生意火爆,居然还要排队。所以这次来好奇的心理多过洗澡。
当我来的时候,四人已经等待良久了。没想到李多居然把落蕾也喊来了,女孩子就是这样,逛街,洗澡也要喊个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落蕾蹲了下来,问黎正。黎正愣了下。那是,我们还没给他取名字。三人互相望了望。我立即把黎正拉了过来,拍着他脑袋笑了笑。
“他姓郑,你叫他郑理把,道理的理。”我随意安了个名字。黎正抬头瞟了下我,随即叹了口气。
“好古怪的名字哦。”李多手托着下巴抬头望着天空,作思考状。
“对了,小理。你多大了,大概才七八岁吧,要不和姐姐一起去泡澡吧。”落蕾说着拉起黎正就走。
我迅速把黎正脱了过来。
“男孩子应该进男子浴室!”黎正又半睁着眼睛看了看我,摊开双手摇摇头。我则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多和落蕾则交待我们要帮黎正洗干净些,就双双高声谈笑着进去了。
“刚才真危险。”我叹了口气,纪颜笑了笑。
“进去吧。”黎正插着手,回头看了我们一下,然后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他的臭脾气了。比起以前的他更令人不爽。
浴室很大。左边一个正方形的换衣间。与几元钱的浴室就是不一样。右边就是仿造野外温泉的浴石。脱完衣服用浴巾一围,就由一个类似门童一样的服务员领到我们订好的浴石。所有的浴石都座落在单独的房间里,而且居然都是像假山一样的石头制造的,看来老板还真下了点本钱。
这个浴石直径三到四米的盛满水的不规则圆形。和一个大脸盆一样。外围都是由花岗岩制成的,感觉和真的温泉一样。在这里泡澡就和在KTV唱歌一样。按照人头数来订包厢。不过这里应该叫包盆才对。只不过一个人的叫小盆,我们这样三到四人叫中盆。当然,还有大盆和巨盆,估计是用来商务会谈用的。每个包盆都互相隔离开。既不透音也互相看不见。而且还有很好的排气设施。不会被水的蒸汽弄得过于模糊不清。
所有的水都是活水,在石盆的上面有个流水口,不停的供应热水,下方的水则缓缓流出,所有大体来说水质还是很不错的。里面还蛮深,差不多坐下来可以到下巴这里了。
三个人把身体浸到热水里。脸上都显露出非常满足的神情。我感觉全身三万六千五百个毛孔仿佛统统打开了。热气仿佛在身体里流动一样。从全身各个地方一直往脑袋里冲,一阵阵的发麻。其实人体对水有着天生的依赖吧,本身我们的肺在胚胎的时候就是可以从水里呼吸的。
“小心些,不要中暑了。”纪颜见我闭着眼睛,叮嘱了句。冬季泡澡也会中暑,因为紧闭这门窗,热气无法流通,加上汗液排泄不畅,自然会中暑。
我看着对面只露个脑袋,看着我和纪颜的黎正,忽然好奇他那只胖乎乎的控尸虫平日里到底放在那里。我问了问纪颜,纪颜也十分好奇。于是我们就叫黎正解释下。
“你们真是无聊,总去想些这种问题,有工夫考虑这个,还不如多想想怎样把那个盗取我身体的人逼出来。”黎正开始不想说,不过耐不住我们死缠烂打,只好慢慢说了出来。
“我得到控尸虫和你得到你眼睛里的那个一样。”黎正忽然从水里伸出手指着我眼睛。哦,看来他知道我眼睛里封着镜妖。
旁边的热气直冲脑门,我感觉到眼睛一阵酸胀。一个小东西跳到我的肩膀上,缓缓的把身子放进热水里。然后眯着如黄豆大的小眼睛浑身颤抖着,接着发出一阵阵的吱吱的叫声,显得非常惬意。
居然是镜妖!纪颜说它会冬眠,看来天气暖和它还会跑出来。我一把抓住它的脖子,镜妖的眼睛立即往上翻,短短的爪子摇晃起来,还不停的乱叫。
我大力地摇晃着它,一想到自己老遇见危险,需要帮忙的时候,这家伙却在我眼睛里呼呼大睡就要抓狂了。
“我每次出事你倒是睡的正酣,现在泡温泉你又活过来了?还一脸的满足,我到底是不是你主人啊?”镜妖被我摇的细长的耳朵都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放开它吧,冬眠是这类妖怪的天性,不能怪它,不过镜妖本来就是极为胆小的妖怪。”不是纪颜劝我,我真想把它彻底给封了。从我手里跑出来的镜妖趴在石壁上,打着哆嗦,嗫蹑地望着我。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妖怪。”黎正又说了句。
“让我来告诉你们,我是如何成为控尸虫的主人的。”黎正用水泼了泼脸,我忽然发现他的眼睛里流出了少有的哀伤,与其外表丝毫不相称的成熟声音缓缓的伴随着热水流淌声,在这个空旷的房间回想开来。我们也安静了下来,镜妖也睁大了眼睛,跳到我头上,趴在上面仔细地挺了起来。
“在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无意在图书馆发现了一本书。我是从一堆非常破旧的书中翻找到它,不,与其说是我找到那本书,倒不如说是那本书自己选中了我。因为当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本书自己从书架上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没有书名,只是本线装本,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既没有作者,也没有书名,我都不知道如何借了。后来我发现直接把书带出去的时候图书馆的报警系统也没响。
书的事情我没告诉任何人,反正我没有什么朋友,白天上完课就找个僻静的教室看。
起初看不太懂,不过我慢慢了解,这本书是教你如何御尸的。在以前的历史中,湘西赶尸者一直都带着某些神秘的色彩。
在有些人看来,赶尸纯属无稽之谈。据说在江西某地有着人死后需要由其某个强壮的男性亲人穿其黑衣将其尸体背起来,沿着他或她平时习惯的路线把周围走一遍,而且必须是走过七步就跳跃一次。如果在夜色中或者眼神不好的人看去,仿佛尸体自己在走路或者在跳跃。所谓诈尸也就来源于此。
起初我也以为这就是赶尸的真相。但当我从以后阅读的书籍中发现。操纵死去的人并非只在中国。
据一个外国旅游者称,他曾经某个岛屿上发现了一处秘密种植鸦片的庄园。而所有种植者都面无表情而且可以做到在烈日等极端严酷天气下依旧连续工作不用吃喝。后来他了解,庄园主通过某种药物居然可以控制死人为其干活从而牟取暴利。
这类的事情数不胜数。而我在那本书中也知道了,控尸也分了很多种类和层次。
其中最高级的,就是尸奴。”
“尸奴?”我问道。纪颜则摸着下巴沉思了下。
“我听家父提及过。好像早在我们的祖先那个时代控尸术就出现了。甚至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朝。据说黄巾起义初期之所以横扫中国,是因为他利用了死人做军队,这样的士兵根本是无坚不摧。不过后来他的术被人破了,那些起义军自然不再是正规军队的对手。”
黎正点点头,继续说:“控尸术对尸体的要求很高,不同能力的人达到的效果不同,像现在我使用控尸术可以使死者如在生时一样说话做事,甚至可以掩盖身上的腐臭味,而低等级的人只不过暂时能使尸体动起来而已。
那时候的我疯狂的迷上了这种禁术。并在一些小动物身上做实验,结果很成功,死亡后的动物又重新可以站了起来。不过我一直不敢把这个术实施到活人身上。
我无法找到新鲜的尸体,所以对术的使用也只好告一段落。书的末尾提及到,真正的控制尸体的最高就是驾御控尸虫。但却没有说如何得到它。而且书的最后一页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我把书随手扔到一边,渐渐将这事忘记了。
后来书也不翼而飞,我大意的认为是自己不知道放到哪里了。没再寻找。但随后学校接连不断发生怪事。
开始是多名学生失踪。接着,在离学校不远处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大都已经高度腐烂。
虽然学校秘密封锁了这个消息。但我还是从一个同学那里知道了。
他叫文克。我说,自己几乎没有朋友。不过文克可以算一个了。由于和我有相同的爱好,所以我有时候会和他讨论关于中国古代奇闻轶事。不过他和我不同,文克对那些神话中的神术妖术非常向往,经常在眼睛里流露出非常渴望的攫取的眼神,这点,连我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我对他非常信任,甚至有种依赖感。他比我年长一岁,加上家境富裕,所以懂的东西也远比我多,人总是这样,喜欢和比自己强的人交朋友。不过我从未告诉过他我的身世,还有那本书。
不过作为校领导的儿子,文克的确可以告诉我不少内幕消息。
“你知道那些尸体和别的尸体有什么不同么?”那天文克找到我,故作神秘地向我说。我自然是摇头,然后追问他,文克卖了个关子后得意地说。
“所有的尸体上,都有肉眼看不见的小孔。那是几乎要在放大镜下才可以观察到。由于这些孔,所有仅仅死了几天的尸体却高度腐烂。现在已经找到四个受害者了。全部都是学校在校学生。这几天他们忙的焦头烂额。”说到这里,文克有种按奈不住的快乐。我知道,他,一直都很恨父亲。
我提出和文克一起去尸体发现的地方转转,他爽快地答应了。我们找了个没课的下午,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学校后山。
我所就读的大学非常大,其中的后山本来就是座荒山,据说还有人传言曾经看过野兽出没。山脚挖了条小路,以供给在山上看山人食物运输和一些学生的野外实验课。另外山上还有很多学生自己种植的树木,发现尸体的地方,正在山腰处。不过,与失踪的人数和尸体数相比,还是莫名的少了一具女孩的尸体。
那个女孩正是我们的校花,这个女孩子文克非常喜欢,但校花却同时和几个男的保持关系,按照传说中女孩的话的意思就是说,她还需要在甄选一下,她要看看谁更爱她,因为她认为只有存在对手才能更好的激发男性的竞争欲望。
不过文克是那种没有竞争欲望的人。
“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不行就算了。”每当我和文克谈及这事,他总是耸耸肩膀,轻描淡写地说。我总觉得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从来不认真的去对待一件事,就宛如看破红尘的老和尚一样。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这种个性,不过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做朋友总有种让你心里安静下来的作用。
我们爬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由于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理山上应该戒严了才对,可是一路走来却非常平坦。我猜想大概是学校希望暗地里把这事隐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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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在哪里啊?”我走的很累,不时的问在前面带路的文克。起初他还回头笑着说快到了。但慢慢他不再理我,速度越来越快,我几乎快要跟不上他了。他的背影让我觉得很陌生,但我却始终跟随在他后面。
对于我来说,对于经常装着一副让人无法接近的冷漠面孔的我来说,我从心底里希望看见个高大的背影能挡在我前面,为我遮蔽一下风雨。
是父亲,还是兄长?
反正文克经常能带给我这种感觉。
“阿正。”文克忽然停了下来,一直低头看着崎岖山路的我没提防,差点撞在了他背上。
“嗯?是不是到了?”我回望下四周。原来我们来到了山上一处意外突出来的石场上。大概有个篮球场般大小,非常平坦,这里没有杂草也没有树木。不过一直往前走的话,就会走到悬崖边上了。据说自从学校建成后有很多人选择在这里自杀。不过即便如此,大部分上山游玩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理由是有这么一大块空地可以休息,另外,这里也是非常好的观景地。一路上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但回头望去又什么都没有。
我记得看过本书,书上说越是风景好的地方,可能下面埋藏的尸骸越多。
这里就是吧。
文克缓缓转过来,脸上带着很怪的微笑。
“来杀了我吧。”文克举起手,做了个刀似的形状,在他那细长的脖子处划了一下。
“你疯了么?干嘛开这种玩笑。”虽然文克平常乱说话,但我都不以为然,但这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想走过去,但发现腿却无法动弹。
低头一看,两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那是对很鲜艳的手,的确,白的让人觉得有点刺眼,有点腻,有点恶心,就如同那过了期的奶油一般。我随着手臂转头看见了手的主人。
一个衣衫褴褛,几乎是半裸着身体的女孩子,身上有很多擦伤。她低垂着头,我看不见容貌,但身材很好,修长而细致。不过,在她长着长长头发的脑袋上,有个碗口大小的血洞,黑糊糊的,把一些头发粘在了一块。看样子是被石头砸的吧。我几乎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了。虽然以前母床的那件事让我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存在一些普通人无法解释和抵抗的东西,但这次,实在让我觉得有些许胆怯了。文克干净清晰的脸逐渐变的模糊起来。
“阿正,我回不了头了。”文克慢慢朝我走了过来,并且抬起左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我感觉身后的人手上一用力,我被猛地的拉了下来来,趴在了满是碎石的地上。文克蹲了下来,我抬着头看他。
“原谅我,我拿了你的那本书。”他淡淡地说了句,原来那书是他拿的,想想也是,除了他,的确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动机和机会。
“操纵死者啊,多么诱惑人的法术。我知道你学习的很快,似乎你很有这方面的资质。不过你仅仅停留在动物身上。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了。你可能认为我对任何事多抱着无所谓的玩世不恭的态度。其实你错了。我对任何东西的占有欲都比其他人要强。只不过我讨厌表现出来而已。”他看了看后面趴在地上的那个女孩。
所有的人,看来都是他杀的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他要杀人,书里并没说练这种东西需要杀人。
“尸体,我需要新鲜的尸体来培养控尸虫。那书的最后一页我打开了。上面记载了如何培养控尸虫并与之订立主仆关系。不过,如同养育孩子一样,控尸虫需要在人体内繁殖。最后吸干养分后一条条从尸体里爬出来。它们很小,小到甚至和人的毛孔一般大。最后,大量的控尸虫可以融合成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妖怪。这样,它的主人就可以随意操纵死者的尸体,是随意,完全按照你的想法来。
我以为我成功了,可是我错了。”他说完看了看我,眼神很冰冷。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虽然开始说叫我杀死他,但从始至终我才是待宰羔羊。被控制的尸体力量很大,我无法站立起来。而文克依旧站在我面前发表着长篇大论。
“我恨我父亲,母亲因为生我而死,所以他把所有的怨恨都归咎与我。在这个学校里人们都看不起我,表面的尊敬全是因为他的地位。无论我做什么,不管成功也好失败也好,总是会被人提起自己的父亲,我不过是他的影子。而他也很满足我作为他的附属品,在家里我不过是条供他发泄不满的狗,随便的打骂,肆意的侮辱。所以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不过你不一样,你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是唯一平等看待我的人,你和我谈话交流是因为我是文克,而不是因为我是谁的儿子。
但是,我的好奇心害了我,当我把那几个人杀了后弄出了控尸虫的胚胎。那些小虫子在吸干人体仅存的营养之后会使尸体腐烂的速度加倍。但那书上却说要实现真正的控尸虫,实现有独立意识的控尸虫需要用自己最亲近的一个人的身体和意识做代价。”文克忽然站了起来,大笑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的父亲。”文克的脸开始抽搐,他用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可是我发现根本没用,是啊,但是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我最亲近的人。接着我想起了那个我曾经喜欢的校花,我把那个女孩骗到这里。推她下了悬崖。下去的时候她回头望了我一眼,充满了疑惑,她甚至声音都没叫出来,身体像个沙袋一样重重笔直的掉了下去,砸在岩石上又弹了起来。说真的,看着一个活人短短的几秒死亡过程你会有种很强烈的兴奋和快感啊。她的脑袋撞在了石头上。我费了好功夫才洗干净血和脑浆。
可是依然不行。我的控尸术仅仅停留在短暂的操纵尸体上。你回头看看,她的眼睛依然死气沉沉。真正利用控尸虫得到的尸奴应该是和常人无异的。”
我回头一看,那个女孩也抬起了头。我和她的眼睛恰巧撞在一起。
那不是活人的眼睛。
很茫然,带着暮气,死白的眼眶里仿佛被谁硬塞了个黑色的没有擦拭干净布满灰尘的铁珠子。就像是蜡像馆里面的人偶一样。这种眼神,即便没有头上的大洞,我也不会认为她是活人。看来文克说的没错。
“只有你了,阿正。”文克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他经常这样,总说我要有你这样个弟弟多好。以前我会很高兴,但今天我却下意识的躲避他的手。文克皱了下眉毛,但很快又扬了起来。
“杀了你,就能得到真正的控尸虫了。可是我不想杀你。但我又收不了手了。戒严的pol.ice我全杀了。所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杀了我吧,办法我为你想好了,不需要太多气力和工具,那样我会觉得解脱。”文克低头望着趴在地上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我还没有改变注意,快,要么杀了我,否则,我就杀了你。”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我平生第二次有了想要哭泣的感觉。
第一次是看见父亲杀死了母亲,一根根的钉子钉下去,母亲的每一声惨叫都让我害怕。
而这次同样,恐惧和痛苦纠缠着我。
“盒子里就是控尸虫,打开后随便在我身上划开个伤口就可以了。”他拿出一张刀片。把两样东西一起递给我。
“拿着.”文克带着命令的语气说。我颤抖地结果了刀片和盒子。那个盒子是那种扁平的硬纸盒。结果的时候,我居然可以感觉到温度和有东西在里面蠕动的感觉。
文克伸过来自己的右手,他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
“很快的,只需要轻轻划一刀。”
我没有下手。文克的脸变得很冷。
忽然感觉到脚踝处的受力加大了,而且又拉开的感觉。
“再给你次机会。如果你再不动手。我就让后面的尸体抓着你的腿撕成两片。”文克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刀片从他手腕划过去了。文克满意地笑了。细长的伤口迅速走出鲜血。我打开了盒子。一条如普通蚕大小通体金色的东西飞快的蠕动到伤口上。然后居然钻了进去。文克的脸一直没有太多的痛苦表情。他对我微笑着。
“我一直在想给你件什么礼物。现在做到了。对于你来说,我一定也是最亲近的人吧。杀了我,控尸虫就属于你了。”
没过几秒钟。文克就不会说话了他迅速地栽倒了下来,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我身后的尸奴也放开了手。连忙站起来的我跑到文克面前。
他没呼吸了。
我来不及悲伤。只听到很细微却很整齐的沙沙声。就像蚕在啃食桑叶的声音一样。
接着。从文克身体旁边渐渐出现了些小黄点。黄点又合成一根根黄线。大概半分钟后。我满脸惊讶的看着我面前的东西。
大概一尺多长,肥胖的家伙。
那正是控尸虫。不过它没有离去的意思,只是晃悠着姑且称作脑袋的东西对着我。
我想起来书中介绍过,需要和它订立主仆关系只需要用自己的鲜血把名字中的一个字写到控尸虫的额头上。我立即用刀片划开指头,用血写了个正字在它额头上。
正字刚写完,红色的字就缓缓的如同烙印一样慢慢陷进了控尸虫胖胖的大脑袋。接着,它便消失了。
不过只要我想让它出现,它就随时会出现在我肩膀上。
身后的女尸也迅速腐烂了。
我几乎是慢慢挪着步子下了山。随后在山涧发现了大量pol.ice。不过他们都没死。只是昏睡过去了。
这是文克对我撒的唯一一个谎。我到现在依然认为,文克的灵魂就在控尸虫里面。文克的尸体被抬回了他父亲那里。很快,他杀死多名学生的事也暴光了。因为文克自己把照片在当天就寄给了pol.ice。文克的父亲没有太多的悲伤之感。
不过以后再也没人看见过他。有人传说他疯了,也有人说他自杀,也有的说他又娶了另外个妻子。
总之,文克就这样没了。像每天死的大多数人一样。这种意义来说,人的死和其他动物的死没有太多的分别。或许,陌生人的生死还不如自己养的一只老鼠或者猫狗的健康更重要。
不过,我会一直记着他。因为自那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我明白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能活下去。
所以文克是我唯一的朋友,以前是,以后也是。”黎正说完了。然后闭上眼睛把鼻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放入水中。我看了看纪颜,他的脸庞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现在,我们算是合作关系吧?”纪颜开口问到。黎正没有回答,或许他嗯了一声,只是水声太大我没有听见吧。
“对了,那本书呢?”我问黎正。他从水中浮起来,甩了甩水。
“不见了,这件事一直困恼着我,唯独这本书不见了。我去过文克所有可能放书的地方,但一无所获。我不知道文克是用什么办法打开了最后一页,当然也不知道上面除了记载如何培养控尸虫外还记载了什么。反正那书就这样神秘的消失了。”
真是本奇怪的书。
头顶的镜妖吱吱的叫了起来,就如同表演高台跳水一样。扑通一下跳进水里,飞溅了我一脸的水花。然后我看着小家伙在我面前得意的表演着各种游泳动作。
“它从哪里看来这些的。”我奇怪地问。
“镜妖通过你的眼睛可以观察外面的事物,你看见什么它自然也学到了什么。”纪颜解释道“像这类妖怪可以随时使自己实体化,当然,只要它愿意,其实你触摸不到它的。”镜妖仿佛听到了,正对着我面,伸出只有三个爪子的短胖前爪,对着我做了个比出中指的动作。长长的半透明的耳朵得意的晃动着。
我发誓一定要回去好好修理它。
“镜妖是光系的,所以它很害怕寒冷,温度一低,它自然躲藏了起来。人体的温度当然要适合得多。”纪颜拍了拍镜妖光秃秃的脑袋。
黎正看着我们,我隐约看见他的嘴角扬了扬,是笑么,或许我看眼花了。(尸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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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夜 不穿鞋

黎正暂时住在纪颜家里。而我继续着我时而紧张时而悠闲的工作。只是今天我接待了个非常奇怪的客人。
说是客人也不能完全是。她几乎是强行进了我的家。今天正在家中午休。门被拍的很急促。一开门,一个年轻女孩忽然窜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又把门关上了。
我低头一看,女孩没有穿鞋,赤着脚,一溜小跑坐到沙发上,把腿盘了起来。
年轻女孩子在陌生人房间里是很少这种坐姿的。
“请问您是公共安全专家局的便衣么?”我小心地问她,电视经常看见这类情景,女孩子摇摇脑袋,胸膛一起一伏,似乎刚刚跑过来的,还来不及喘气说话。我始终看着她的脚,倒不是说我有特殊的嗜好,只是觉得现在外面的天气还没达到要可以光着脚丫子撒欢乱跑的程度。她的脸被风卷的通红,身材很瘦小,即便身上裹着件件厚厚的毛绒衣服也觉得可以把她轻松的举过头顶。
“那您是特工吧?”我再次问她,这回女孩已经可以说话了。
“您别瞎猜了。”女孩双脚互相搓着,脚趾使劲卷曲起来,就像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鸡爪子一样,看得出很冷。“我是您的读者,只是遇见些怪事,我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抱着试试的心态直接来找您,电话怕说不清楚。”我倒是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我端了杯热牛奶给她,女孩像得到母乳的婴儿,贪婪的一口气喝光了。
“先给您道个歉,但我非常害怕,看了您的文章,我想知道您的朋友能否帮助我。”她指的是纪颜吧。
我示意她别急,慢慢的把事情说清楚。喝过牛奶后,女孩的脸色好多了,恢复了红润,虽然不及李多和落蕾漂亮,但却有种很难得的清纯和透明。大大的眼睛始终盯着交叉放在膝盖的双手。我看着她裸露的双脚很不舒服,我讨厌不和谐。
想拿双棉鞋给她,但她很快拒绝了。我发现似乎她对鞋子有种厌恶,那只好给了她一条毛毯,把自己双脚抱起来,要不然,这样冻着绝对会生病的。
“我是名在读的大学生,今年开始决定复习考研,怕在寝室里吵,就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间。就在学校斜对面的一栋居民楼的第五层。一室一厅。可是,自从我上个月搬进去后我总觉得不舒服。”
“哦?能具体说清楚么?”我好奇地问她,女孩傻傻地使劲点头。
“那个房间进去的时候居然家具齐全。我是在网上的租房广告上看到的。由于和学校近而且很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房价稍微便宜了些,但那房东非常开心的把房子钥匙交给了我。现在想想,这人还真是坏心眼,他肯定知道那房子有问题。那人大概二十多岁,感觉和街边的痞子一样,我问他房子的问题他都会回答得很不耐烦,最后拿了钱一下就跑了。”女孩狠狠的咬了咬牙,说老实话,她生气地样子很像小孩子被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或许对我来说她本来就是孩子。
“房间里家具都很整齐。当天晚上我就住了进去。那栋宿舍住的人很少,当然也很安静。我还为自己能找到这样的环境暗暗庆幸。
为自己随便做了点吃的,我就开始温书。房间很冷,我不明白为什么连卧室都喜欢铺瓷砖,我只好找来一件不用的衣服,垫在脚底下,在房间里,我一般喜欢穿着那种大头的卡通毛绒鞋,一是好看,二也为保暖。
可是没过多久,我听见电铃的声音。
“单身女孩子在外面总觉得很危险,尤其是像我这样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孩非常可爱地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说。我则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那是,象您这样的晚上在街上走路无异于告诉别人一个瘦弱的人身上背着一袋金子。”在报社工作几年,别的没学会,恭维人你一定要会。
“当时我找了个手电筒,您别见笑,我实在找不到其他更有攻击性的武器了。”她用手比划了下,我看了看她的指甲,心想都可以直接练九阴白骨爪了。
“门是安装了猫眼的,这也是我看重这房子的原因,顺着猫眼看了看,是一个长相很英俊的年轻男子,穿这一身洗涤的快要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可能是外面的楼灯太暗的缘故,因为看上去蛮实诚的。我喊了声是谁啊。他则对着猫眼笑笑。并举起了一块夹着表格纸的硬板,我猜想他是来查抄水电的吧。
我见没有恶意,就把门开了条缝,下面用铁链锁着。因为外面还有铁闸门,所以我也不是十分害怕。
但打开门去发现门外空无一人。我起初认为他想引我出去,所以没理会,去继续温书了。
那天晚上睡的还算踏实,只是老听见头顶上有劈劈啪啪的声音传过来,如同小孩光着脚丫子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一样,不算大,但有点烦人,心想可能是楼上的小孩跑来跑去的缘故,孩子么,和小动物一样,一刻也不得安静下来。而且睡着后经常会被风吹醒,我以为是窗户没关,但关上了还是有种凉风吹在我脸上的感觉,仿佛还带着一种小孩子的抿着嘴巴笑的声音。
第二天,当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的时候。我发现门外有东西。
是一双男式皮鞋。
我小心的蹲了下来,把鞋子拎起来,非常普通的皮鞋,不过很破旧了,鞋头几乎都磨平了,两边都皱的出现了像鱼尾纹搬的白色折痕。我小心的把其中一只拿了起来,发现鞋头处还有些干掉的泥巴。我有些不解,谁这么无聊啊。不用理会,我告诉自己,接着把那双皮鞋用脚踢到楼下去了。
下楼的时候,从楼上下来个三十来岁带着个可爱小男孩的女人,她还在整理着自己的黑白相间的职业装,小男孩背着个和自己体型极不相称的琴盒,一只手提着包袋装牛奶,一只手拿着个啃了一半的面包,眨巴这一对黑色如玛瑙的大眼睛盯着我看,他似乎很不安分,穿着小运动鞋的脚老是蹭来蹭去,好象很讨厌一样。我友好地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对邻居的问候,但她却很吃惊地看了看我。
“您住这里?”她问我,接着催促调皮的儿子赶快把手上的早点吃掉。
“是的。”我告诉她自己是学生,打算租住这里考研用,女人听完后恍然大悟的啊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接着带着儿子下去了。我则跟在她们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快到楼下的时候,我们分开了。那孩子忽然高声对母亲叫了起来。
“妈妈,我看见那个漂亮姐姐的鞋跟后面有手印,好脏啊。”母亲立即拍打了他一下。
“赶快吃,学完琴还要去练毛笔字,妈妈下班来接你。”儿子很委屈的摸着被打痛的头,嘟囔着嘴巴。而我则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什么也没有啊,那天我穿着的是灰色面蓝底的休闲鞋,我这人很爱干净,若是鞋子脏了绝对不会穿出来。
我心想,昨天晚上大概就是那个孩子跑来跑去吧,看上去挺调皮的。
第二天晚上,我照例看书,房间比昨天更冷了,虽然天气预报说温度却比头天要高。
“大概是五楼的缘故吧。”我一边搓着冻麻木的双脚一边背着单词安慰自己。谁知道越来越饿了。冷还能受得了,但饥饿就很烦人了,比如我在背单词,如果背到食物类的就会不停的去想。这里楼下有个小卖部,我决定去买点吃的。
说来也巧,正当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门铃又响了。我顺着猫眼一看居然又是什么人都没有。打开门却听见一阵急促的上楼梯的跑步声和孩子隐约的嬉笑声音。
楼道里很暗,虽然和管理员提过意见,但总是不肯更换那盏几乎快断气只能发出昏黄光线的楼灯。
我笑了笑,估计又是那个孩子的恶作剧。
可是当我低下头,却发现早上的那双皮鞋好好的摆放在地上。而且旁边还多了双儿童鞋。
一双很脏的儿童鞋,上面沾满了泥土,鞋带随意的散落在鞋面上,而且好像还在动似的,由于光线太暗,我也看不得很清楚,反正是双连收破烂的都不会要的破鞋。两双鞋端端正正的房在我面前。
“谁这么无聊!”我生气地把鞋子踢了出去,但去发现有点不对。
鞋子里好像有东西,以至于一脚踢过去鞋子没有如想象的飞了起来,而是沉重的颠了两下。
我蹲下身子,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个黑乎乎的儿童鞋。
一条硕大肥胖的蛆虫从里面爬了出来,抬起了头左右慢慢的一边蠕动一边摇晃。原来我看见的蠕动的鞋带就是这个。
我有点想吐的感觉,可是等手电筒的光直接照进鞋子里,我却连吐都无法吐了。
鞋子里之所以有蛆虫恐怕就是因为这个。
里面有一只从脚踝处被齐齐切段的脚,已经高度腐烂了。显然,那是只小孩的脚。伤口的碎肉像被扭断的铁丝一样翻卷了起来,红色的肉和灰白色如岩灰的断骨刺激着我的眼睛。我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那只在鞋子里的断脚,身体靠着墙不由自主地瘫软了下去。
我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以前老看电影,总是嘲笑主人公胆子小,结果这下发现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等到我稍微可以站起来,立即冲到楼上,把早上遇见的女人叫下来看。
可是门前早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地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女人很和善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上来坐坐吧。”我只好随着她一起上去。
她的家比较宽敞,布置得也很得体,他儿子见我来了很高兴,但很快被母亲呵叱进去继续练琴了。
女人端来了杯热茶,我颤抖着灌进了肚子,好受多了,身体也没抖得那么厉害了。
“您不该住进那房子。”女人插着手站在我面前,神情很严肃。她的皮肤很白,在客厅的灯光照射下看的很清楚,说老实话,即便是我的同学也没有她这么好的皮肤,何况人家还生过孩子。
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会对美的东西产生渴望,即便刚才还吓得失魂落魄。
“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能告诉我么?”我把茶杯放下,希望可以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
“他们不想害你,只是希望你赶快离开,如果要杀你,你昨天晚上就死了。”她轻轻动着薄如蝉翼的红色嘴唇,宛如一抹会动的血迹。
我听了大吃一惊。女人见我不解,只好慢慢告诉我原委。
“你住的那个房子以前好像是对夫妇住的,他们还有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年他们全家居然都死在家里,死的时候三个人都没穿鞋。后来pol.ice在房子寻找的时候发现家里一双鞋子都没有。后来这房子据说就变成凶宅了,在这楼里住的人大都在开门的时候见过鞋子。比如那双男士皮鞋和儿童鞋,有部分人忍不住搬走了,当然那也有些像我这样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又带着小孩的。”
我听了吓了一跳。
“现在要去找房子哪有这么容易。我需要带着孩子,在这城市我又没别的亲人,离开这里就要露宿街头了,有时候,事情要从反面去想,一些东西看上去奇怪,但如果你多想想自然有发生的原因,虽然住的很不舒服,但我也没有办法。”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那女人起身去接。我顺便站起来看了看。
和下面我的租的房子布局一样。我的卧室上面果然也是那个孩子的卧室,他正躲在里面练琴呢。
“知道了,明天把钱给你。”女人挂断了电话,笑着走出来。
我又和她攀谈了几句。期间她还是劝我赶快搬走。我也想搬,不过想想大家既然都住在这里也就算了,毕竟再去找比这里又便宜地位又好的房子太难了,而且我给了那个坏房东三个月的房租,搬走就太不划算了。
女人见我没有搬走略有失望,不过还是热情地对我说只要觉得不适都可以上她家来坐坐。
“记住,听别人说看见男士的皮鞋和小孩的儿童鞋都没关系,但是看到了白色的老式女装鞋的人都出事了。要么发生意外受伤,要么莫名其妙的死去。”女人神态严肃的交代我,我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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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我发现出来和我说再见的孩子和那个女人都不穿鞋。小孩的脚冻的通红。我有点惊异,但不好说。
关门的时候我望着孩子的卧室,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协调。
“由于租住了房子,我在学校办理了走读,把床位退了,所以即使想搬也不行了。但一个人实在害怕,只好叫上我一个住在当地的同学和我一起同住,没想到却害了她。”女孩的样子有点憔悴和难过,我有些不解,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她曾经是我的室友,因为关系不错,所以被喊来壮壮胆。她是那种非常热情而且胆子很大的女孩子,和我不太一样,而且托付她办事都会爽快答应,和她说的时候她还一直笑我是自己多疑罢了。那天来的时候还带来了根学校体育部借来的垒球棒,她很喜欢体育,穿了身运动服和一双黑色的运动鞋。两人吃着买来的零食谈笑着,倒也很开心。我把事情告诉了她,但没有告诉她我和楼上女人的谈话。
这样一直到深夜。
我们都有点困了,把衣服换了。这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很刺耳,我们两都不敢做声。朋友拿起垒球棒,对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探着身体接近了大门,并对着猫眼看了看。
随后,她面带微笑的耸了耸肩。把垒球棒扛在身上,背过身子朝我走来。
“什么也没有啊。我没看见你,可能是恶作剧吧,我说你在学校胆子就小,叫我怎么说你呢。”我也很高兴,毕竟多个人就是不一样。
当我准备朝她走过去接过垒球棒的时候,我看见对面的门居然自己打开了。开的很慢,仿佛是那种电影电视里的皇宫里的厚重铁门一样。我几乎张不开嘴,愣愣地看着门打开了。
外面的铁闸门也自己打开了。
女友见我发呆,于是摇晃着我问怎么了,我喊不出声音,只是用手指给她看。她回头一望,也吓了一跳。
那门完全打开了。而且楼灯不知道为什么也熄灭了。屋子里的灯光仿佛根本找不到外面,漆黑一片,宛如个会噬人的黑洞。
门外什么也没有。
女友叹了口气,笑我可能门没锁好吧,居然被风吹开了。我暗想这里虽然冷,可是风还没到能刮开大门的地步啊。两人于是走了过去想带上门。
楼灯嚓的一下忽然亮了。而且比平时要光亮数倍,一瞬间把外面照的清清楚楚。
当时我宁愿是黑暗一片,反正自欺欺人什么都看不到也好啊。
可是我们都看到了。门外整齐的摆放着两双鞋子。
是的,两双,一双男士皮鞋,一双儿童鞋。那天看见的鞋子又回来了。室友却笑了笑。
“这么差劲的把戏。”她用垒球棒把两双鞋像击打高尔夫一样打了出去。很奇怪,这次并没发生别的什么事情。
当时我在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或许是学习压力太大搞得自己神经紧张出现了幻觉。
晚上,我们两个相拥而睡,依然听见楼上劈劈啪啪的声音。我也没去多想,只当是那是那孩子在玩耍,不过问室友,她迷糊地说什么都没听见。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先走了。可是当我换鞋准备去上课的时候,却发现了她的黑色的运动鞋却安静的躺在门口。
她没有穿自己的鞋子走。而我检查了一遍,我的鞋子都在。
她到底穿了什么走的?
那一整天她都没来上课,也没有听说请假。我打给她电话,才知道出事了。
等我来到医院,原本热情的室友满脸痛苦的躺在床上。居然浑身帮着绷带。还好伤势并不是太严重,有几处骨折和擦伤。来的时候我大概知道,她居然是被车子撞得,我纳闷了,一向反应和动作都很快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我连忙问她。
“早上起来,我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看你睡的很熟,没叫醒你,自己在鞋架那里拿了双鞋,穿的很不舒服,我打算回家来换鞋去跑步。但没想到脚上越来越重。”
“越来越重?”我奇怪地问。她点了点头。继续说。
“是的,而且那鞋子仿佛感觉越来越紧,就快要陷入肉粒一样。当我准备过马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被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开步子,最后居然像被粘住了,动都动不了。我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鞋面居然被深深按了下去。
两只脚都是,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两只手的印痕,接着,就是一瞬间,我绝对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跪在我脚边,用双手按着我的鞋面,居然还抬起头冲着我笑。
我当时吓傻了,直到一阵汽车喇叭声才把我拖回现实。
接着一辆汽车直接朝我撞了过来。还算幸运,那车速度不快,而且司机反应及时,不过车沿还是带到了我。结果左腿和肋骨骨折了。不过我很知足了,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说完,她叹了口气。我感到非常内疚,如果不是我胆小叫她来陪我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临走的时候,她劝我赶紧搬家。
“你的鞋子呢?”我忽然问她,“我家并没有少鞋子啊。”
“一双白色款式很旧的女式皮鞋。我在你鞋架拿的,出事后就没找到了,现场也没有。我还纳闷,为什么你整个鞋架上都是一模一样的鞋子,难道你想学爱因斯坦么?”
“整个鞋架都是?”我大惊,因为我的鞋架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双白色的皮鞋。
“是的,”室友斩钉截铁的点头,“否则我也不会穿一双那种鞋子上街。”
“看见白色女式皮鞋的都回发生意外。”那女人的话在我耳朵边上回响。
我整个人天天处于精神半游离状态。
直到今天早上。这几天我无论做什么都能看见那双白色的女式皮鞋。有时候我从床上醒过来就能看见本来在床下的拖鞋却变成了那双白色的女式皮鞋。我想我快神经衰弱了。想去找楼上的那个女人聊聊,但她也说无能为力。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发现家里没有别的鞋子了。
我把自己缩到墙角,整个客厅都堆满了白色的皮鞋,外面冷冷的阳光射在鞋面上,反射出惨败的光。放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堆白色女式皮鞋。到处都是。饭桌上,客厅,地板,书桌,椅子,厨房。到处都是,整个房间几乎快变成白色了。我都快疯了,只好赤着脚跑了出来。
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平时见过您写的故事,所以我只好来您这里。”女孩终于说完了,我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穿鞋子了。
“奇怪的女式皮鞋么?”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搬走呢。”我问她。
“没有用,我没其他地方去,无论走到哪里,在学校我也能看见那白色的皮鞋,但别人都看不见,而且我也怕再使得身边的人出现和我室友一样的事了。”女孩说话的时候半闭着眼睛,说着说着居然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看来这么多天她都睡眠不足。
我帮她盖了条毯子。接着打了个电话给纪颜,把事情的大概告诉了他。
这的确是件奇怪的事情。
纪颜答应了,而且很快赶了过来。不过只有他一人。
“黎正呢?”我问道,纪颜回答说黎正对自己父亲遗留的笔记很感兴趣,正坐在那里天天看呢,所以就没过来。
由于女孩睡得很熟,我们没有吵醒她,但总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我家。我和纪颜只好去了里屋攀谈起来,也怕说话的声音打扰她睡觉。
与纪颜交谈过后,我们决定带着女孩去她租住的那个地方看看。过了会,她醒了,但还是不肯穿鞋。
“我怕穿鞋。”她抱着双腿缩在沙发角落里。纪颜皱了皱眉头。
“这样吧,我和欧阳轮流背你,你多穿几双袜子,这样光着脚走路很伤身体。”纪颜的话语很柔和,女孩感激地抬头看了看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都说现在女孩子喜欢骨干,但看上去瘦弱矮小的她一上来还是有些重量,开始时我背,可能长期缺乏锻炼,在电脑前坐太久的缘故,居然有点喘气。不过这次就当负重长跑算了。
由于是在路途遥远,纪颜也不再坚持不乘车。三人拉下一辆的士。
等我们来到那间民居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天色比较暗,像蒙了层灰的玻璃。
“对了,你能说说那房东什么样子么?”纪颜把女孩从车上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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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年轻,大概和你们年纪差不了多少,170公分左右,长相很普通。不过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喘气很厉害,脸上通红的,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冻得,说话声音很粗糙,像在磨砂纸。我看见他从口袋里拿了瓶东西老往嘴巴里喷。喷完后脸色就好多了。”
“看来那人有哮喘啊。”纪颜把女孩往肩上一托。我们走进了那栋居民楼。
楼层的下面有个破烂的停靠自行车的竹棚。里面有几辆几乎褪了色的自行车。连贼都懒得偷了,自然也没人去打理。整座楼显得很荒败。车棚的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告示,正上方写着“拆迁通知”四个字。
我们走进楼道,女孩小声说:“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了。”纪颜把她放下来。这里面的灯光果然很昏暗,长久没有更换的灯炮烧得外壳起了层厚厚的黑色污垢。我顺着墙壁摸索过去。发现墙上有很多裂痕。
爬了五层楼,终于到了她家,女孩战战兢兢的把钥匙扔给我们,自己不敢开门,纪颜笑了笑,找准钥匙开了门。
里面收拾得仅仅有条,很干净,东西也很少,不大的客厅里果然铺着方形的大理石瓷砖,一块足有四十多平方厘米。墙角摆了张书桌。里面的卧室还有张,上面堆放了很多书,我随意扫了一眼,都是考研用的。
书桌旁边是张双人床。墙上大都起了霉斑了,黑乎乎的,一片连着一片,还好被人用墙纸糊了起来。
“上面太高了,所以我也没去管,只是看着由点恶心。”女孩指了指天花板。
果然,上面的霉斑更厉害,几乎整个天花板都是黑色的。纪颜盯着看了看,然后对我说。
“床也是你自己的?”我问她。女孩笑了笑。
“不是,我只带了张书桌,床本来就有。”
“能倒点水给我们喝么,有点渴。”女孩笑了笑,转身出去。我正奇怪,纪颜是极少在陌生人家吃喝的,更别提主动要东西了。女孩刚出去,纪颜就拍了拍我的肩膀。
“闭上你的眼睛,靠镜妖看看天花板。”我奇怪地看了看他,纪颜没有再说话,我只好照办,把眼睛闭起来,抬起头,让镜妖充当我的视力。
我看见了。
原本一片黑色的天花板却有着一连串脚印。看大小应该是小孩子的,脚印很零乱,不过一直延伸到女孩的床头上面就没有了。而且,似乎那脚印总有些那里不妥,但一时又没想明白。反正给人一种很不对称的感觉。
“把她支走是免得吓着她,再经受刺激怕她受不了。”纪颜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睁开眼睛,想想也是。
由于家具很少,我和纪颜干脆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下。非常普通的房子,略显有些陈旧。
“今天,好像还是三八妇女节啊。”我见大家一言不发,空气略显沉闷。
女孩笑了笑,用手把头发撸到耳后。我看了看她的脚,依旧不肯穿鞋,难道那双白色的女士皮鞋真有这么大的力量?
“这里看不出其它奇怪的东西。”纪颜低沉着喉咙说了句。
“对了,你叫什么?”这么久还不知道女孩什么名字。她很干脆的说自己叫池月。
好听的名字,反过来念就是月池了。
“我和欧阳想多去了解下着房子的情况,好像这栋楼还有几家住户吧。”纪颜问池月。
本来打算我和纪颜两人去,但池月死活不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大家只好从五楼一直问下去。
直到一楼,我们发现这里除了池月和六楼的那个还没见面带着孩子的女人,总共还有六户人家。
他们大都对我们的到到来持有很严重的戒备心,有的连门也不打开,其中有个戴眼镜的,非常不友好,一直对我问来问去,然后啪的把门摔上了。不过在我们见过的几户人家中,发现了个共同的特点。
这么冷的天,他们都没穿鞋。
纪颜站在一楼的楼道口,把领子竖了起来,眯起眼睛望着天空。
“要下雨了。”
的确,天色比来的时候更为沉重了,宛如一个倒扣着的烧了很久的黑铁锅。
“走,去拜访下那个六楼的女人。”纪颜挥了挥手。临进去前,我听见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咯嚓的声音。
类似什么裂开或者粉碎的声音。不过只是一瞬间,或许是我太多心了。
三人站在六楼的门口,敲了敲门,过了许久才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小男孩只露出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站在里面盯着我们。
“我妈妈出去了,不在。”
“还记得我么?小弟弟?”池月蹲了下来,微笑着看着小孩,小孩似乎有些高兴,但还是不开门,看来这孩子警惕性还是值得赞扬的。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鞋子很脏的姐姐。”小孩的回答让池月有些尴尬。这时候,我听见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长相端庄秀丽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裙的女人走了上来。左手提着一个大大的还未打开包装袋的毛绒玩具,右手拎着一个坤包。
她上来后看见我们愣了下,很快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来了?”她几乎无视我和纪颜,冷冷地望着池月。池月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点头。
“我告诉过你,既然你被那一家人选中了,就别来纠缠我了,我帮不了你,我死没关系,可我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离这栋楼的人远点吧,他们都还想好好的多活几年。”女人忽然开口说到,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但听起来却让我很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说池月的死活和你没关系了?”我问那个女人,她不再回答我,只是固执的转过头,然后从包里翻出钥匙走了过来。
刚刚打开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过来抱着女人的腿。
“妈妈,我好害怕,外面好黑,舅舅又不停的喘气,脸通红通红的。”孩子忽然喊道。纪颜一听,一步走了过去。
女人刚想用手捂住孩子的嘴,但手被纪颜揪住了。
“让我们见见您的弟弟吧。或许事情会清楚些。”纪颜的声调不高,但语气十分严厉,女人挣脱了两下,把手抽了出来,脑后的长发耷拉在眼前,低着头抚摸这儿子的脸,低声抽泣着不说话。
“姐。告诉他们得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抓紧时间把钱花出去多享受一下。”一个年轻男子从里屋闪了出来,穿着身厚实的羽绒服,手里攥着一个小塑料瓶,看上去很瘦弱,虽然我不会看相,但他的脸色实在不敢恭维,黑而且带着绝望。
池月忽然盯着那男人,指着他叫了起来。
“是他,就是他把房子组给我的!”那名男子笑了笑。
“感谢你的钱,我玩的很开心。”现在房间里只有那个小男孩依然天真的望着这些身体比他高上一截的大人们,眼睛里充满疑惑。
外面几乎全黑了,风夹着沙石把玻璃抽打的啪啪作响。大家围坐再客厅的沙发上。
除了我和纪颜,大家都没穿鞋。
“是我叫弟弟把房子租给你的,不,应该说是这栋楼的所有人决定的。”我吃了一惊,难道整栋楼层的人都和这事有关么?
“知道伥么?我们这些苟活的人和怅没什么两样。”女人双手交叉在胸前,从鼻孔里闷哼了一下。而那个自称是弟弟的男人则吹着口哨若无其事的望着窗外,不时地逗逗那个小男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个房子像一个不停的需要填平的窟窿,所有在这楼的人都无法离开这里超过24小时。所有的人都见过那双白色的女式皮鞋了。就在那件事发生的五年来,苟活下来的人其实内心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女人的声调很奇特,非常尖刻,充满了自嘲。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刚才去问过那些其他的人,他们都不理我们。”我连忙问道。这时,一直不开口的那个男人冷不丁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好生奇怪。
“因为他们都怕,他们怕什么时候一觉醒来自己的脚上就套了双白色的鞋子。”
女人狠狠地瞪了她弟弟一眼。
“你少说句不会憋死吧,把小宝带进去。”男人顺服的低着头,把叫小宝的孩子抱了起来。
“来,小宝,舅舅带你进房间玩。”说着两人走了进去。
“我不想让小宝知道,虽然他不是很懂。”女人看着孩子完全进了房间并把门带上,才舒了口气,继续说着。
“这栋楼的人本来是住的很平和的,左邻右里虽然谈不上亲如兄弟姐妹,但还是有说有笑。但是那个女人搬来后一切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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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漂亮,很年轻穿着时髦,非常喜欢穿一双白色的皮鞋,带着一个很小宝差不多大的男孩。那男孩别提有多漂亮了,开始的时候她为人很和善,加上小孩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他们母子。可是时间一长,问题也就如同海岸边潮退后的石头,凸显出来。
首先是那个女人根本没工作,但家里环境却比任何人都好,经常早出晚归,孩子则托付给邻居们照看,虽然孩子每次见到母亲离去都会放声大哭,哭地很悲惨。大家纷纷猜测她的职业。当我们看到一个个不同脸孔不同年龄但都穿着考究的人送她回家的时候,大体知道了结果。
但是有一个男人又有所不同。来的最为频繁。
一次我下去买东西,看见那个男人半裸着身体叼着根烟手里纂这一些钱从房子里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接着那个女人头发凌乱的追了出来,边哭边骂,看见我后,她没追出去,而是靠着门一下滑到地上,痛哭起来。
我自然过去安慰她,看见她的脸颊肿的很厉害,似乎被什么东西抽打过,把她扶进房间。攀谈之后,才知道她的故事。
沦落风尘不是她的错,错就错在那个男人身上。一面强装笑脸去用身体迎合那些男人,一面还要拿钱给他去吃喝嫖赌。我觉得这个女人很傻。
“为什么不离开啊。”我奇怪地问她。但她却搂着儿子,流着泪说了这么一句。
“他威胁我,只要我敢走,就不会放过我儿子。那孩子不是他的,那畜牲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我不能看见儿子出事。”作为母亲,我自然明白她的苦心,但作为旁观者,我却无能为力,只有在平时有空就安慰她一下。
我原以为这件事会慢慢过去,但没想到,惨剧就发生了。
当pol.ice敲响我家门的时候,我还没睡醒。结果我被告知,楼下,就在我的床下面的五楼房间,躺着三个人。
那对母子,和那个经常来的男人。
我在pol.ice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几乎吐了出来。
首先是那个孩子,左腿的脚掌被砍断了。地上到处都是血,三个人的血混杂在一起,把客厅都染红了。孩子的脸色惨白,pol.ice说是失血过多而死。但是那个男的就可怕了。
他的脸根本就烂掉了。
平心而论,他本来还算是长的比较英俊,但那时候的我却被吓的连续几晚上做噩梦。
那男人的耳朵没有了,整个肩膀被血浸泡着,脸上已经分不出五官,全都是不规则的伤口,肉粘着骨头绽开的到处都是,宛如一份被剁过的肉馅,就像是被什么猛兽咬过一样。
而那个女人,脖子上插着一把菜刀。她的脸也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完全失去了美丽的样子,非常的狰狞,就像寺庙中看过的鬼的雕像一样,瞪着双眼。
最令我难以忘记的是她的笑容。
嘴角向一边夸张的隆起。带着解脱和舒适,而且她的嘴巴里,还含着一片耳朵。
我估计那男人是被她活活咬死的。
可是现场一双鞋也没有,三个人都是赤着脚。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接下来的数年里。房子虽然空闲着。可是住在这里的人却都开始倒霉。
“首先就是我丈夫。”说到这里,小宝的母亲停顿了下,吸了吸鼻翼,然后抬起头继续说。我看见她眼睛里有泪花。而纪颜也认真地听着。
“我丈夫是司机,在某地税局。那天因为有事情,送一个局长去外市出差。早上出去的,第二天中午我就接到了消息。
我丈夫居然出了车祸,他的技术是公认的,否则也不会被委派给局长开车,而且为人非常谨慎。接到噩耗我几乎昏厥过去。而去现场领取尸体的时候我却更吃惊了。
当事人就是局长,他一点事也没有。局长告诉我,我丈夫在开车经过高速公路以后,忽然低头奇怪地喊了句。
“怎么我穿了双这个鞋?”接着车子速度越来越快,直接冲向了护墙。我丈夫整个人甩了出去,脖子被玻璃割开了一个大口子。而局长只是被撞晕而已。
我依稀记得他说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门口有双白色女士皮鞋。
那件事以后,凡是在楼层里看见那双鞋子的人,只要离开这里超过一天,就会死与非命。所以表面上我们还住在这里,但是大家都被看不见的绳子帮着,谁也跑不掉。
我们讨厌鞋子,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经历过你一样的恐惧,但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除了出外没办法,否则绝对不去穿鞋,我儿子虽然小,但也看见了,所以他也很惧怕鞋子,只要在家就绝对不会穿鞋子。”女人看着池月说道,面带愧疚地说:“你的同学我想可能只是个警告罢了。其实我不想加害你,但我怕孩子出事,也没有办法,而且楼下的人逼这我这样做。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只要一个和那女人长得很像的你死了,怨气才能平息。”
“所以你见我住进来后就想让我赶快搬走,只要过一天,我就会死?”池月吃惊地问。
“你看见的那些东西不是她想让你离开,而是警告你不准离开。所以,我才会说,我们这些人就如同伥一样,把你领到这里来。”小宝母亲说完了,长长喘了口气。
纪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事情似乎清楚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当年那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出来。
“月池暂时留在这里吧,我和欧阳下去看看。”
到了五楼门口,我问纪颜打算怎么办。
“其实那件事我有所耳闻,只是没记起来发生地是在这里。我一向喜欢搜罗比较特殊的案件,加上有些pol.ice朋友。其实五年前的事情那女人只说对了一部分。”纪颜点燃了根烟,顺便给了我一根。
“哦?难道还有后续?”我没心思抽,好奇地追问他。
“是的,那个男的,其实当时并没有死。不过也差不多了,在现场的时候心跳呼吸都很微弱,才被误以为死了。后来在途中被救了过来。”纪颜慢慢说着。
“那太好了,把他找来就是了。”我赶紧说到,但是纪颜听完却摇头。
“我要是那个男的,我会后悔自己没死在现场。他被救活后,交代了那天的事情,虽然他的嘴唇都被咬掉了,而且精神很不稳定,但还是大体上说清楚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案发的当时,他正在女人家里休息,由于欠了一屁股债务,他在打算如何从这里再搜刮一笔钱,很可惜,那个女人也几乎被榨干了。当他打算扫兴的离去时候,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
一双很普通的皮鞋。
两下里一交织,他就大吼起来。结果发现是那个小男孩藏起来了,问他藏到哪里,也不说话,结果母亲出来后发现所有的鞋子都不见了。全被男孩藏了起来。
原来这个人很喜欢用皮鞋殴打男孩的母亲。男孩总是躲在一边观看着。”纪颜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房间。我随着他,走到了池月的卧室。
“当男人发现鞋子不见了,钱又没弄到,非常的生气,他开始殴打男孩,结果女人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手里提着菜刀。
在争执的过程中,男人抢过了菜刀,并把刀架在了小孩的腿上。
“如果不给我钱,反正我也会被放高利贷的砍死,要么,我现在就把这讨厌鬼的脚砍下来,以后讨饭也容易点。”男人这样威胁道。
自然换来的是一顿痛骂,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人在意识混乱的时候行为也混乱了,总之这个男的居然真的下手了,一刀砍掉了孩子的脚掌。
任何一个母亲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发疯。这个也是,结果自然是冲过去厮打起来。一个被咬成重伤,而那个女的被砍到了颈动脉,当场死亡了,孩子也失血过多没救回来。据说开始的时候女人在外面喊了很久,想乞求帮助,虽然是中午,大家都听到了女人的哀嚎,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出来。
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可是住进医院的重伤的男子没过几天就失踪了,尸体,不,应该说是尸块被发现扔在了医院的垃圾堆中。
几乎被剁了个粉碎。监视器录像只录到了一个画面。”纪颜一边脱鞋,一边站上了池月的床。
我奇怪他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却用手敲了敲天花板。


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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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07/9/10 10:02: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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