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新闻|有问必答|票!票!全!|旅游曝黑台|旅行社交流|导游天地|说吧聊吧|时尚生活|爱心互助

当前位置:首页 > 论坛 > 说吧聊吧 > [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1] [2] [3] [4] [5] [6] [7] [8] [9] 首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 末页
发表帖子 发表投票 回复帖子
说吧聊吧 上一篇   下一篇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0楼
魑魅魍魉 离线
发帖:6721
等级:版主
积分:7587
注册:2006/6/14
林菊英在第二天被送进了急救室。是沉痛的回忆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吗?风烛残年的老人,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激动。林菊英的家人看到小宛和张之也,都淡淡的,言语中颇有责怪的意思。
  小宛不想解释什么,只默默地把花束放在病房茶几上,便退了。
  走在林荫路上,她的心沉沉的,仿佛坠了一块铅。
  张之也劝慰:“她已经很老,不论我们有没有同她谈过这次话,她的身体都会常常发病。”
  “可是,梅英的线索,就又断了。”小宛叹息,“我没想到梅英经历过那么多的苦!”
  “也许再问问你奶奶,或者会了解多一些。”
  “我不敢,看到林菊英的例子,我怕……”小宛欲言又止。
  张之也已经明白了:“你怕奶奶会受刺激?也是,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他想了想,“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找到那个张朝天!”
  “没错儿,梅英是为他死的,他一定会清楚真相。”张之也握着小宛的手说,“所以,你最好是明天就回北京吧,不仅要快点找到张朝天,也要想法劝劝若梅英,让她知道,赵自和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告诉她,这世上还留有她的亲骨肉。这样,也许她的心里会有一点温情,不至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恨。她死得这样惨,又冤魂不散,我担心,如果不能打消她的恨意,会有更多的惨剧接二连三地发生……”
  “那好,我明天就回去。”
  小宛点点头,忽然问:“之也,我想问你一句话。”
  张之也一惊,凝目细看小宛。
  小宛起初不解他何以这般郑重,转瞬明白了,不禁苦笑:“你是怕我被梅英附身?”
  张之也被猜破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你的口气,真像她。”
  “不,我不是她,是我自己要问你一句话。”
  “你问。”
  小宛犹豫半晌,终于说:“不想问了,改天,改天再说吧。”
  张之也其实也约略猜得出小宛想问什么,扪心自问,并不知该怎样回答,听她说不问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故作不经意地说:“对了,昨天下午你不是说在玻璃上看到一个男人影子吗?后来没有再出现吧?”
  “没有。你进来后他就消失了。”小宛一想到那个奇怪的影像,心中就有种莫名的痛,仿佛流星滑过天空。“之也,我有点害怕。”
  “怕那个影子?”
  “不是,怕那个女人。那个打电话的女人。”
  “女人有什么好怕?”张之也颇不愿讨论这个问题,又转回去说,“那影子,会不会就是张朝天?”
  “不会吧,那影子很年轻的。”
  “若梅英还不是很年轻?鬼可以随便选择自己的形象的。”
  “可他打扮很现代,不像那个时代的人。”小宛看看张之也惶惶的脸色,体谅地说,“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那我自己逛逛,明天要走了,得买点土特产带回去。快过仲秋了,我奶奶喜欢广式月饼。”
  张之也感激地吻了小宛一下:“谢谢你,小宛,你真好,好得我配不上。”
  “怎么忽然说这话?”小宛惊讶起来,“你今天和往常好像不大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张之也苦笑,“好了,快去吧,明天就要回家了,上海你还没有逛过呢。”
  
  小宛回来的时候,天已黄昏。
  薄暮冥冥,行人匆匆,空气中流淌着惆怅的意味。
  上海的夜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怀旧色彩,是褪色发黄的老照片里的情境。
  小宛心中莫名凄惶。
  黄昏时人们特有的好景不再的凄惶和无助。
  她忽然便想家了。
  只不过离开北京才几天,可是随着梅英故事的渐渐水落石出,心底里仿佛已经随着她走过一生。学戏、唱戏、恋爱、抢婚、弃婴、批斗、坠楼、游魂……
  梅英的一生,有限温存,无限辛酸,给小宛带来了太大的震撼。在这个异乡的傍晚,她的心里,充满了对家的渴望,渴望那温暖的灯光,渴望灯光下亲人的脸。
  电梯将她送到五楼,经过之也的房间时,看到房门半掩,里面有奇特声音传出。
  小宛不假思索,顺手推开:“之也,你在吗?”
  床上的男女回过头来——
  仿佛有一枚****投下,天地间忽然变了颜色,面面相觑间,三个人同时成了泥塑木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单击在新窗口中打开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4:57: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1楼
魑魅魍魉 离线
发帖:6721
等级:版主
积分:7587
注册:2006/6/14
第十二章 被重复的命运

  
  在爱情里,比背叛更沉重的打击还有吗?
  有,就是欺骗。
  比欺骗更沉重的还有吗?
  有,是利用。
  比利用更沉重的呢?
  是轻视。
  
  小宛一尊神像一样站在屋子中央,万籁俱寂,耳膜却偏被一种听不见的声音撞击得疼痛欲裂。
  完全意想不到的画面把天地间所有的颜色与声响都混淆了,然而床上的两个人,却只是泰然。
  小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这不是真的……”
  那声音柔弱而缥缈,是个一出口就消失在空气中的童话。
  床上的女子坐起来,嫣然而笑,不慌不忙地穿好衣裳,甚至还在镜子前照了一照,对着之也的颊边轻柔地一吻:“给你时间,跟小妹妹讲清楚吧。”
  那妖娆的女子,叫薇薇恩。
  她的故事,小宛是熟悉的——张之也说起过,薇薇恩,这个逼着人家喊她英文名字的中国女孩,一个标准小资,同之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经拉着他泡遍三里屯南街酒吧。喜欢名牌。喜欢老外。喜欢钱。
  她的脸,小宛也是熟悉的——幽蓝的眼盖,暗红的唇膏,活色生香的一张脸。张之也带着家人来看戏,《贵妃醉酒》,有个女子紧挨着他坐,形迹亲昵,举止轻浮,就是她了。
  而她的声音,小宛更加熟悉——午夜的电话铃中,那个阴魂不散地从北京纠缠到上海的神秘女人,一再警告她:不要和他在一起。
  原来,“他”,就是张之也。
  小宛的泪落下来:“为什么?”
  “情不自禁。”张之也低下头,无可解释,却必须解释。“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早就有过肌肤之亲……”
  “可是你跟我说过同她分手了。”
  “上次她父母和我父母一起来了北京,两家老人见面,我们就又走在一起。我跟她说已经有女朋友了,她不相信,说要我回到她身边。我一直躲着她,到上海来,就是为了躲她。没想到她会追到上海……”
  张之也抬起头来,一脸的狼狈和惨痛令小宛心碎:“小宛,我只是个普通的经不起诱惑的男人,我配不上你,我们分手吧。”
  “分手?”
  小宛呆住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尖锐地叫:不!不要!
  这一刻,比任何时刻,都让她知道她是爱张之也的,爱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她一向不是主动热情的女孩子,也不太会表白自己的感情,可她是爱他的,只为,他是她第一个男朋友,第一个吻她的人,第一个她认定的人,第一个走进她生命中的男人。她爱他,她要他,她不能没有他!
  “不,之也,我不要同你分手。你真的,爱她不爱我?”小宛哭了,在这一刻,不再顾及自尊与矜持,只想穷尽一切,留他在身边,留他在心中。
  “之了,告诉我,我有什么地方不如她,我改。”
  或者,是因她不解风情?或者,是她太过严肃?或者,她该有了经验再回来?
  泪水在脸上纵横,她解开衣服上的第一枚扣子,将层层衣服剥开,如果剥开一颗水仙的苞催她开放,又如同蚌在月光下缓缓吐珠。
  如果爱情一定要用彻底的奉献来坚定,她愿意。
  她爱他,如果他在乎一个女孩的身体胜过思想,如果她与他的缘份必须以肉体来维系,她愿意。
  他要她的感情,她给他;他要她的身体,她给他;他要她的生命,她给他;他要她的尊严,她给他!
  只要他要,她什么都愿意给,毫无保留!
  然而,就在她噙着泪做出彻底付出的决定,就在她忍着羞耻之心将自己脱得一干二净,像个新生婴儿一样站在他面前时,他却突然转过身去,冷冷地说:“穿上衣裳,别这样。”
  “之也……”小宛软软地叫,“如果你喜欢,我愿意……”
  “可是你觉得羞耻,对不对?”他打断她。
  小宛蓦地咽住,是的,她觉得羞耻,不仅羞耻,而且痛楚。她低下头,任泪水一滴滴落在瓷砖上,落在一地的衣裳间。
  “你哭了,你并不愿意。”张之也在这一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他冷冷地,一句话就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一刀刀刺进小宛的心,“你哭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想给我!你这样哭着脱衣裳,像个落难圣女。我还有什么情绪?你以为我很想要吗?只要我愿意,随时有十个八个女孩子扑上来献身。我才不相信你的技术比她们好!”
  小宛呆了,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不留情面的露骨的辱骂,这种羞辱和伤害已经不是十九岁的她可以承担忍受的。在她的爱情字典里,虽然有献身,却尚没有苟合,而之也的口吻,却把男女之事完全说成是一种动作,一场游戏,好像男女凑到一起就是为了干那种事儿,完全不需要感情似的。如此,她脱衣的举动就显得更加荒唐可笑而不值得。
  泪无穷无尽地流着,天下最恶毒的羞辱莫过于此了,被所爱的人这样轻贱,真是比死了还难受。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站在这里,这样被动无奈地听着他骂她辱她轻视她,在他的眼中,她真的是这样贱若微芥不值一提吗?
  “穿上衣裳,别感冒了。”他再说一遍,口吻里没有丝毫温情。说罢,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他竟然走了。
  他竟然走了。
  他竟然走了。
  她站在当地,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尊严和羞耻都委地成尘,绽放的感情之花被人践踏如泥,半点爱与温暖也不曾留下。
  没有泪,没有伤心,她的心在那一刻尖叫着死去,烧成灰烬。
  从此再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爱一个人是罪吗?为什么竟换回这样彻底的羞辱与践踏?为什么爱的回报竟是伤害?

  她的心彻底地碎了,坐在堆了一地的衣裙间,那么灿烂喧哗的色彩里,老了的十九岁的青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单击在新窗口中打开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4:57: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2楼
魑魅魍魉 离线
发帖:6721
等级:版主
积分:7587
注册:2006/6/14
没有开灯,月光温柔地流淌进来,流淌在彩衣上,柔软而凄凉。
  若梅英和水小宛的流泪的脸,忽然于走错了时间的月光中重叠了。
  六十年前。
  七月十三。
  同一间旅馆,同一个房间,同样的月色黄昏,同样的伤心少女——
  烛光摇映,锦被浓薰,若梅英亲手采来五色花瓣洒满床榻,展开了鸳鸯戏水的床单,拍平了蝴蝶穿花的绣枕,仔仔细细地描了眉,涂了唇,抿了又抿,看了又看,双手抱肩想象着那人的温存,眼风一扫向镜子抛个媚眼儿,已经被自己羞得烧透双颊。
  等一下,等一下就要做他的新娘了,她的美丽,她的青春,她的妩媚,她的风情,再也不会虚度年华,一一都落实在有情人的眼中心上,成为彼此最好的回忆。
  她抱着自己,怜惜着自己,轻轻唱:“可怜你如花美眷哦,似水流年……”
  只唱到这一句,忽地打住。不不不,自己和杜丽娘可不一样,她的如花美眷抛与了断井颓垣,自己可是要嫁与张郎的。
  风声过堂而去,门咔地一响,她已经蓦地转身,娇声问:“船上若有琴声,敢问来人可是张生?”
  不等回答,自己已经先笑了,自我欣赏着这一段俏皮。
  来人不是张生,只是过堂风而已。
  风声一阵紧似一阵,拂着堂前柳敲在窗子上,宛如催促:梅英开门,梅英开门。
  可是门开了一次又一次,却只是落空。
  张生没有来。张生没有来。张生没有来。
  而天已经一点点地亮了。
  蜡烛已经燃尽,在桌上留下一摊烛泪。床上的花瓣枯了,露出铁锈色,发出腐烂的味道。枕上的蝴蝶鲜花俱失色。
  偌大的花团锦簇的绣房里,满满地写着一个字:空。
  痴情成空,等待成空,相思成空,盟誓成空。
  他,竟然负了她!
  他负她,他负她,他负她。
  他负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单击在新窗口中打开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4:59: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3楼
魑魅魍魉 离线
发帖:6721
等级:版主
积分:7587
注册:2006/6/14
来时清风细细,燕子双飞,去时豪雨如注,断鸿零羽,火车的玻璃窗上全是流不尽的泪水,天地心在一起哭泣。
  上铺的人在打酣,对床小孩子哭起来了,有人在不满地抱怨,窗外飞掠而过的灯火似鬼火,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卡嗒卡嗒的声音,像生命钟摆一下下不耐地催促——人的一生,真是太长了。
  小宛闭着眼睛,倾听一站一站的报站声,并不清醒,却从未熟睡。
  朦胧中梅英在一遍遍倾诉:“我等过他的,等了一夜一天,我等他,可是他没有来,将我留给凄冷的世界和残暴的军阀,他负了我,负了我……”
  张君瑞负了崔莺莺,侯朝宗负了李香君,李甲负了杜十娘,张朝天负了若梅英,而张之也,负了她水小宛!
  为什么?!!!
  北京站到了。
  小宛没有回家,径自打车去了长城。
  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不想回家,没脸回家。
  天上下着雨。
  小宛走在雨里,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世界已经到了末日,路也走到尽头,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自己伤痕累累并且已经不洁的心。
  她爱之也,爱到愿意不顾一切地俯就他,把自己彻彻底底地献给他的程度,可是,他不在乎,于是,她的牺牲就显得如此可笑而可耻。他不要她的身体,就等于强剥了她的自尊,把她所有的骄傲清高以及对爱情的渴望都撕下来扔在地上踏个粉碎。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没有羞耻,没有自信,也没有了生存的目标。
  十九岁的女孩子哦,爱情就已是她的全部,而之也,在夺走了她的爱情的同时,还顺手摔碎了她的自尊,她对将来的期待。她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小宛爬上城墙,将这个不洁的身体浇注在大雨中。张开双臂,迎着风,死的念头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涌上来:要不要?要不要就这样纵身而下,死在孟姜女哭夫的地方?

  不知道孟姜女有没有同丈夫团聚?不知道她的丈夫隔了这么久有没有变心?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眼泪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不知道天地间有谁会在意自己的泪?
  她沿着城头走着,纵声高歌:
  “则道你辜恩负德,你原来得官及第。你直叩丹墀,夺得朝章,换却白衣。觑面仪,比向日,相别之际,更有三千丈五陵豪气……”
  长歌当哭啊,电闪雷鸣都为她哭泣。高歌的人,是张倩女,是若梅英,还是水小宛?

  风里隐隐地有人在呼唤:“小宛!来呀,来呀!”
  是那个女鬼,是若梅英。她在寻找替身,让自己也同她一样,因为失爱而成为枉死城里的新鬼。
  若梅英与张朝天,水小宛同张之也,究竟是怎样的一笔帐、一场劫?
  小宛闭上眼睛,清楚地看见六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在当年的兴隆旅馆,今天的蓝海酒店里的最残忍的一幕……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单击在新窗口中打开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5:01: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4楼
扑通扑通 离线
发帖:983
等级:神州独行
积分:1063
注册:2006/5/31
没想到故事这样发展


“帮主,怎么样,是不是妖怪?”
“是,而且非常的妖,弄得我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5:03: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5楼
魑魅魍魉 离线
发帖:6721
等级:版主
积分:7587
注册:2006/6/14
七月十四。
  鬼戏散场了。
  夜晚一样地来临,月落星沉,花已经残了。
  若梅英领着司令来到酒店,自己预订的房间里,洒满花瓣的婚床在静静等待,一个女孩把自己交付给一个男人从而变成女人。
  就像她本来期待的那样。
  可是,身边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等待的人。
  花瓣在身下呻吟碎裂,香销玉殒,少女初红同花瓣的汁液一起染红了床单,星星点点,触目惊心地写着羞耻和悲愤。
  她咬着自己的唇,忍受着那一次次冲击一刀刀凌迟,灵魂已经飞上九天,在高空冷冷俯视花床上的自己,在一点点一寸寸地被切割被污辱被占有被毁灭。
  唇角的血咽进嘴里。
  是腥的。腥而辣。
  她已经一无所有。
  一场失约之恋彻底地毁灭了她。
  ——那一刻,她已经决定,要报复。粉身碎骨,至死不移。
  如果将梅英比作一烛火苗,张朝天便是吹灭烛火的一阵风了。
  自他之后,她的日子再不叫活着,寻寻觅觅,半生都在醉梦不醒间。忽然那一日大烧衣重相见,她忽然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却是以死来完成:我要问他一句话。
  那时才发现,原来所以还活着,所以从广东到上海再到北京,所以苟且偷生,都只是为了他,为了问他一句话。
  话未出口,香已销残。
  当她从十三层楼上纵身跃下的时候,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样是在寻死?
  是她一心要死在他面前,以自己的生命完成他终身的记忆;还是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只想追上他的脚步,追上他的车尘,问他一句话?
  车子扬长而去,他没有为她停留。他怎么能够?
  于是,便到了阴间,她也不忘他,不肯喝孟婆汤,不肯过奈何桥,年复一年地,徘徊在阴阳两界,只等着一年一度的鬼节七天,好到阳间来找他,问他一句话。
  
  小宛仰起脸,任雨水和泪水在脸上流淌,电闪雷鸣间,犹自听到若梅英地凄厉的叫声:“我要问你一句话,我要问你一句话……”
  梅英站在十三层楼的窗口,小宛站在长城墙头。
  不同的时代,同样的风雨,情到深处,怎一个死字了得?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原来都需要那样大的毅力和恒心,甚至可以冲破生死界。
  而水小宛,却是没理由爱也没力气恨了,甚至,也不必再问什么。
  她连梅英的命运也不如。
  雨水如注,梅英还在哭喊着:我要问你一句话,我要问你一句话……
  她未能帮她问到那句话,也罢,就拿自己的命陪她作伴去吧。
  小宛张开手臂,纵身一跃……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单击在新窗口中打开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5:03: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6楼
扑通扑通 离线
发帖:983
等级:神州独行
积分:1063
注册:2006/5/31
天哪


“帮主,怎么样,是不是妖怪?”
“是,而且非常的妖,弄得我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5:05: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7楼
魑魅魍魉 离线
发帖:6721
等级:版主
积分:7587
注册:2006/6/14
第十三章 情敌

  
  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几个人呢?
  又怎样才知道,自己最爱的或者最适合的是哪一个?
  有时候,当我们嘴里说着我爱你的时候,心底里藏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
  那不是自欺欺人,而只是情窦未开。
  也许一生就这样错过了。
  但是只要有机会表白,有机会遇到,即使没有结局,一生中能够真正清醒地爱一次,无悔地爱过一个值得的人,就已经是幸运了。
  
  小宛苦苦一笑:“梅英,恕我不能再帮你找答案了,让我去地下陪你吧。”
  她张开手臂正欲纵身跳下,就此粉身碎骨,忽然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震醒了她。

  “小宛!”
  回头,看到城墙下站着一个人,清俊的脸,破旧的牛仔服,熟悉的老吉它,那是——阿陶!
  小宛呆住了:“阿陶?是你?怎么会是你?”
  “是我。”阿陶一跃而上,在她身旁同她并肩坐下来,吉它横在他们中间。
  “我刚回北京,想上长城走走,结果遇到你。真巧。”
  “真巧。”小宛痴痴地看着他,仍然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怎么会这么巧的?”
  “有缘吧。”阿陶也望着她,半年不见,他更加英俊,也更加沧桑了,“小宛,许久不见,你好吗?”
  “我不好。”小宛的泪流下来,“阿陶,我很想念你。”
  “我也想念你。”阿陶低下头,有泪光在他眼中闪烁,“小宛,你好像很不开心。”

  “我……”小宛大哭起来,抽咽着,把心事一股脑儿全盘托出,那惨痛的,羞耻的心事,沉重得已经无法承受,痛楚比一切的尊严更强烈,让她顾不得为自己守秘。
  阿陶专注地倾听着,眼中充满同情和理解。
  许久,他说:“小宛,你知道吗?一个男人在不得不拒绝他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他的心会有多么痛苦?”
  “你是说,之也他,也会痛苦?”
  “我相信他爱你,爱得很深,但是可能不够专一。他伤害你,比伤害他自己更难过。而且,这种伤害,也是他不得已。”
  “可是,他拒绝我……”小宛低下头,说不下去。张之也有一句话说对了,献身使她觉得羞耻。不仅当时,就是现在,重提斯时情境,也仍让她觉得羞耻。她再次流下泪来:“阿陶,我的心很痛,很痛,你知道吗?我不敢相信之也是这样的人,他可以拒绝我,不爱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我们曾经是相爱的,就在几天前,他还说过他爱我,可是一转身,他就这样毫不留情地伤害我。爱情,是这样脆弱的吗?他让我不再相信,这世界还有真的爱情,你不会明白那种感受的……”
  “我明白的。”阿陶温和地说,“小宛,我不但明白你,也明白张之也,我也曾爱过,我也是男人,我想我能猜到他的想法。”
  小宛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阿陶。
  阿陶长叹,再次说:“小宛,相信我:一个男人在不得不拒绝他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他的心,会比你更痛苦。”
  “阿陶,当时你离开我,也会痛苦吗?”小宛终于问出那个在她心中横亘了半年之久,而半年前的她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我……”阿陶看着小宛,眼中的深情一览无余。
  小宛忽然觉得心静下来,不,不必再问了,这是一个深切地爱着自己的男人。世界并不绝望,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深深地爱着她,关心着她的。
  有时候,爱的来和去都是很奇特也很轻易的事情,有人一见钟情,也有人一刻终情。有人的感情需要天长地久来培养,也有人一梦醒来已经沧海桑田。有人在死后仍缠绵于前生事耿耿不忘,也有人转过身即可柳暗花明。
  爱有个极限,但对每个人的尺度都不同。小宛对张之也的爱,在她决意赴死的那一刻抵达了她感情的极限,一旦死的念头退却,爱也就忽然回首了。与生命相比,感情毕竟只是驿栈,不是归宿。
  水小宛不是若梅英,不想带着一段未了心愿上天入地,她还要留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等待雨过天晴。
  她看着阿陶,轻轻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单击在新窗口中打开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5:05: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8楼
魑魅魍魉 离线
发帖:6721
等级:版主
积分:7587
注册:2006/6/14
再回到家时,小宛只是沉默。
  看到奶奶,她由衷抱歉,忘记把那盒特地从上海买的双黄月饼带回来。
  然而没有月饼,仲秋节也一样地过。
  水溶的兴致很好,提议小宛讲讲上海见闻。
  小宛兴趣索然:“上海有什么好讲的,跟北京还不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妈妈就像一般城市妇女,提到上海就眉飞色舞:“我年轻的时候,正赶上看电视剧《上海滩》,那个迷呀,有段日子,电视上一看到许文强就打哆嗦,那时正同你爸谈对象呢,就因为看了《上海滩》,横看竖看觉得你爸不顺眼,怎么打扮也不像许文强,后来想来想去,决定给他买套西装,打条领带,好歹装扮上像了几分……”
  水溶大笑起来,问奶奶:“妈是在上海生活过的,您说说。”
  奶奶自从答了一次记者问,讲起旧事便仿佛在对公众发言,文诌诌地感慨:“上海,风花雪月的城市,金嗓子周璇和阮玲玉的城市……”
  小宛忽然有感而发,忍不住插嘴:“阮玲玉自杀,人们说是记者杀了她,也有骂张达民和唐季珊的,我却觉得,害她的人,是蔡楚生。”
  水溶研判地看着女儿,不说话。
  小宛看着月亮,继续说:“看电影《阮玲玉》,看到她被张达民出卖,又对唐季珊失望,去求蔡楚生带她走一段,我就觉得心里酸酸的。是蔡楚生让她演《新女性》,让她被记者包围,陷在人言可畏里,看着她坠进深渊,却不肯救她。他杀了她两次,一次在影片里,一次在现实中…”
  眼泪流下来,她不是一个喜欢当众流眼泪的女孩,只有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时,才可以静静地流自己的泪。
  “他不该让她演《新女性》,人的命运,有时候会被重复的……”
  就像若梅英重复了张倩女,而她,重复了若梅英。
  母亲惊讶起来:“宛儿,怎么了?好端端哭什么?”
  水溶有所察觉,却怕伤了女儿面子,只是遮掩:“到底还是小丫头,多愁善感。这就叫‘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了,咱这宝贝女儿,又敏感又伤感,不该干服装,应该去当演员才对。”
  门铃响起,母亲去应门,扬声喊:“宛儿,你的朋友。”
  小宛走出来,小脸绷得冰冷:“这位是薇薇恩小姐,她不是我的朋友,是张之也的。”
  母亲狐疑地看看女儿又看看那艳裳靓妆的不速之客,问:“一起吃月饼吗?”
  薇薇恩却问小宛:“一起出去走走吗?”
  
  月华如水,静静地洒满街道,把北京城变成一道清光的河流。
  小宛和薇薇恩走在月光下,仿佛闺中密友喁喁谈心,可是身体的距离却明明是一种拒绝的姿势。
  薇薇恩轻笑:“你恨我?”
  “为什么?”小宛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没有一丝杂质:“你有对不起我吗?”
  “如果我把张之也还给你……”薇薇恩望着小宛,歪着嘴角邪邪地笑,“你会感谢我吗?”
  “张之也不是你的。”
  “可他现在是我的了,是我从你手中抢回来的。”
  “他也不是我的。”小宛抬头看月,“是我的,你不会抢走。”
  “要不要打个赌?”薇薇恩挑战,肆无忌惮,“我可以把他还给你,看你有没有本事留得住?信不信,只要我一招手,他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小宛惊讶地看着薇薇恩,不明白这个化妆鲜明服饰艳丽的女子是不是脑筋有毛病。“这好玩吗?”她问,“你在做游戏?想证明什么?”
  薇薇恩扬起眉毛笑:“没错儿,我就是想证明我比你有魅力。你要不要赌?我一定赢。”
  “你不必对我使用激将法。你是比我有魅力。”小宛淡淡地笑,“你已经赢了。”

  “你认输?连赌都不敢赌?”
  “是,我没胆,不敢赌,我认输。”
  薇薇恩惊讶,美丽的涂着蓝色眼盖的眼睛越瞪越大,半晌,再问:“如果张之也自己要回到你身边呢?你要不要他?”
  “他已经不要我了,不是吗?”小宛坦然地看着她,“他选择了你。你赢了。还要怎样?”
  薇薇恩忽然有些趣味索然,她没有想到情况会是这样的,她铆足了劲儿迎上门来探望自己的手下败将,想将这只猫口的鼠儿戏弄一番。她以为小宛会哭,或者会骂她,甚至大打出手。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战,一只猫对一只鼠的战争。可是这鼠儿毫不恋栈,反而令她无趣,觉得自己之前一番大费周章的表演未免小题大做了,仿佛一个演员卖力地唱足全场,却没有一个人鼓掌,而自己还在不住地对着空空的大厅谢幕。那感觉,比被观众抛臭鸡蛋哄下台还难受。
  她站住,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三里屯的酒吧要拆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单击在新窗口中打开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5:06: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连载]西岭雪人鬼情系列之《离魂衣的消息》 第69楼
魑魅魍魉 离线
发帖:6721
等级:版主
积分:7587
注册:2006/6/14
第十四章 第二宗谋杀



  是五月,花飞似雪,风一吹,就成了梦。
  她倚在树下,欲语还休,头低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终却还是猛抬头,勇敢地说出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短截果断的四个字,无啻晴天霹雳。
  她看着他,眼里渐渐有了泪。
  而他,早已一败涂地。
  
  张朝天长长叹息,抬起头说:“若梅英?不记得了。”
  “不记得?!”小宛大惊,带着一丝愤怒,“你竟不记得?!”
  张朝天别转头,不说话。
  这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白得如雪,然而风度仍是好的,岁月沧桑掩不去他原有的俊逸,虽然不再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间,却仍有一种贵气,与人说话时,不经意中带着种降尊纡贵的意味,仿佛帝王落魄,三分无奈,七分不耐。
  女主人走出来敬果盘,她比张朝天要年轻至少二十岁,看来是续娶,满面春风,不语先笑:“张先生年龄大了,不能谈很久的,不周到的地方,水小姐要请你体谅哦。”
  她管丈夫叫“张先生”,满脸的鸡犬升天的得意。
  小宛抬头看着她,不明白这样浅薄庸俗的一个女人,凭什么可以代替若梅英成为他生命中的主角,而抹煞了梅英在他心中的记忆。她盯紧他,一字一句地再问:“你,真的,不记得,若梅英?”
  张朝天被迫抬起头来,看着这纯净如水的女孩子,猜测着她同梅英的关系。许久,仍然说:“不记得了,太远的事,有六七十年了吧,谁记得?”
  小宛呆立。他竟忘了她吗?当她为他的负约伤心,流泪,自我牺牲,直至坠楼惨死,游魂人间,他竟然、忘记她!
  世上没有一种背叛可以比忘记更残忍,更彻底,更不可恕!
  她仿佛在顷刻间沧桑了十年。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消磨一切的恩怨。原来,那样倾心刻骨的爱也可以被忘记。
  当恋人们说着山盟海誓的时候,总以为这誓言是会实现的,所有的灾难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可是,有一种最强大的势力是被痴情男女在热恋时常常会忽视掉的,然而它实际上却是最不容忽视,亦不可抗拒的,致命的阻碍——那就是时间。
  时间磨轮可以磨平所有的山盟海誓与深仇大恨,无论是花前月下的柔情蜜意,还是不共戴天的旷世情仇,都可以在时间的砂轮下打磨得面目模糊,麻木不仁。
  唯有若梅英,这个不愿还魂的痴心鬼,竟可以抵拒时间的砥磨,穷天极地地寻找前世情仇,牢记住一段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恩怨,誓不肯忘。
  我要问你一句话。
  小宛一双眸子晶光闪亮,执著地,要替若梅英问个答案:“那年七月十四,鬼节,‘群英荟’全台鬼戏。可是,若梅英约了你在鬼节前夜私奔,在兴隆旅馆布置了新房等你,你却失约,为什么?”
  那位徐娘半老的女主人早已不乐意了,出出进进地假装端茶递水,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小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双目炯炯地看着张朝天,不问出一个究竟来誓不罢休。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单击在新窗口中打开
用户IP:*.*.*.*
发帖时间:2007/4/25 15:32: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发表帖子 发表投票 回复帖子
共85个,每页10个,7/9页 [1] [2] [3] [4] [5] [6] [7] [8] [9] 首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 末页
论坛跳转:

当前位置:首页 > 论坛 > 说吧聊吧 > 回复帖子

回复帖子
  • 密    码:
  • 主题标题:
  • 图    标:
  • 注意 音乐 强 弱 心 蛋糕
  • (最大4000个汉字) (Ctrl+Enter发表)
  •  
  •  
  • 预览帖子 清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