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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楼

飞天少女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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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后，小叶将花交给小平去洗好风干，自己则去洗浴了一番。王梓枫一会应该要过来吧，小叶心想，希望自己就在花园中和程诺说上几句话不会让他生气。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小气！

　　唉，不想他了。今天在花田中忙了这么久还真是腰酸背痛的，人也很疲倦，刚享受完热水澡的小叶睡意连连。

　　“小平，”小叶招呼着门外的小丫头，“要是一会少爷来了就说我身子不适，先睡下了。”

　　刚睡着不久，小叶就忽然惊醒过来，房间里没点灯，却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不用猜就知道是王梓枫。

　　“是少爷来了吗？”沙哑着嗓子，小叶撩开床帏向外打探。

　　然后就是一阵火石碰撞的声音。片刻之后，房间亮了起来。王梓枫的脸出现在小叶的视线中。不出小叶意外，王梓枫的脸色果然不怎么好看。

　　“这么早就睡了？”他问。

　　“是呀，在花田忙了好一会，回来有些倦就先睡下了，少爷有事吗？”小叶小心地回话。

　　“今天，很开心吧？”王梓枫说，语气淡淡的。

　　“啊？”小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见着程少爷还一起相谈甚欢，这不值得你开心吗？难怪早早就睡了，怕是想在梦中好好地回味一下吧！”王梓枫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他知道程诺对小叶一直欣赏有加，早前还多次开口向自己讨要过小叶。而小叶也不时表现出对程诺的欣赏。

　　一想到这，王梓枫就不舒服，哪怕他明知道他们没有什么不清白的关系。

　　“你有毛病！”小叶生气地转过身，看都懒得看王梓枫。

　　“怎么，说中你心事了，都不敢看我了？”王梓枫语调中明显有生气的痕迹。

　　“你胡说什么？你发神经总不能也让我陪着吧。程少爷有什么值得我回味的？我和他正常的寒暄几句犯什么错了？”小叶也生气了，坐直在床上。刚睡着不久，这人就跑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什么意思？

　　“心中无事你紧张什么？”他说，脸上浮起嘲弄的笑意。

　　“我紧张？”小叶无语，“我是生气！你怎么总是这样？我就不能和人说笑了？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房中的一个摆设，我能看会说，我有自己的想法。你莫不成想把我关在笼子里憋死不成？”

　　“说笑？”王梓枫说着，笑得更是怪异，“你都不知道你看着程大哥时的表情，那是一般的？我告诉你小叶，你是我的人，你就只能看着我想着我，有话你和我说，要笑就笑给我看！千万不要惹我生气！那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知道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不你干脆拿根绳子把我捆死好了，我可受不了！”小叶也爆发了，“不让出门，不让见四少爷，不让管茗园的事，现在连我和旁人说两句话都不行？王二少爷，您不觉得您也太过分了？我是人不是木偶！”

　　“你的心还这么野……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你现在是我的人，就永远都是我的人！我的规矩就是你这辈子唯一要记住的。你那心，只怕得好好收下。”对小叶的愤怒，王梓枫视而不见。

　　“怎么样，你才会在我这安定下来？”他自说自话。

　　“怎么弄得好像是我的错？明明是你自己老钻牛角尖好不好！你看中我的不就是我的与众不同吗？要真是没了习性脾气，那小叶也就不是小叶了！”小叶倔强地看着王梓枫，试着最后和王梓枫讲讲道理。

　　王梓枫笑起来：“我是喜欢有些个性的人，但是这个性可不是肆意放纵的借口！”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小叶气极。

　　“不可理喻？”王梓枫笑得更灿烂了，“我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的不可理喻！”

　　他一把将睡在床上的小叶拉到地上，欺身上前，说：“我得好好惩罚你，让你知道，在我这，我就是唯一的规矩！我说不能就是不能！”紧接着，是一场暴虐的性爱！

　　一边承受着，小叶一边控制不住地流泪。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生活！她哭着告诉自己！小叶心中的骆驼，终于让这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承受底线的脊梁。

　　（这是英语中的谚语，大约起源于阿拉伯世界。叫做“Thelaststrawthatbreaksthecamel'sback."意思是："压垮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根稻草，没有什么分量。谁也不会把一根稻草放在眼里。可是如果你把稻草一根一根地往骆驼的背上码放起来，最终总有一根稻草会把骆驼背压垮的。

　　再小的分量，积累起来，也可以沉重如山。这与滴水穿石，蚁穴溃堤，有相似的意思。这句谚语所不同的是，它强调：切勿做添放最后那根稻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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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楼

飞天少女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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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计划
　　这几天廊城王家很热闹，因为王家五小姐夫妇回家省亲来了。

　　五小姐的夫君不久前被封为出镇一方的正二品封疆大吏，手掌兵马实权，目前正是皇帝面前一等一的红人，那五小姐也被封了二品的诰命夫人。这在王家是前所未有的荣耀之事。王家虽然富甲天下，但是在官场上一直没有什么建树。当然这也和王家素来不重仕途的传统有关，他们一般是喜欢与些中等的官员联姻，然后再对一些大的官员有分寸的示好。但这次的五姑爷不同，他是现在主上面前的大红人，与皇帝的私交不错，要不也不能年纪轻轻的成为封疆大吏。

　　不管怎么样这次王家的女婿当上了二品大官，王家上下都是兴有荣焉的。王家五小姐也了有衣锦还乡的念头。这不，在上任之前，五小姐夫妻讨了圣旨先回家省亲，然后再赴封地上任。

　　如何接待这位姑爷，这成了王家近期的头等大事。

　　常年滞留在大城的王老爷回了廊城，二少爷更是忙得头昏眼花。从吃穿用度到行程安排，每一处小细节都得再三推敲。再加上还要应付一些有心巴结的达官贵人和刻意送上门来的一些生意，王梓枫是忙得分身乏术。

　　小叶经常到了深夜才能见着他人。自从上回因为程诺的事情吵过一回后，王梓枫对小叶就有些歉意，他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生怕小叶会因为这事生气不理自己。还好的是，小叶虽然没给王梓枫什么好脸色看，但也还不到冷战的地步。她只是更少出门，每天只和院子中的几个下人玩玩闹闹。

　　对这样的结果，王梓枫也有些无奈。不过最近太忙了，再过两天，五姐他们走了，他就轻松了。到时候他一定好好带小叶出去玩玩，哄她开心。

　　至于小叶，她对王梓枫最近的忙碌没有任何的表示，悠然地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最近主子们很忙，这二少爷院子中的下人反而闲下了，因为外面的事二少爷自然有套人马，院子里的人只管伺候几位主子。这两年，为了不让小叶独大，那些女主子们可没少借各种名目往王梓枫的院子里送丫头。虽然王梓枫一般不接，但是总有几个是推辞不了的，所以这院子里倒是越来越热闹。现在主子成天不在，丫头们可是轻松了。于是小叶就承头，把王梓枫和二少奶奶他们院子的人叫上在下午无事的时候一起吃些点心打牌聊天。刚开始，丫头们还有些顾及小叶的特殊身份不敢放肆，但几天下来，大家也都放开了。

　　对于这事，王梓枫也没什么不满意，毕竟不可能真把小叶关死在房间中。她愿意和几个丫头打牌玩乐，就随她。这不，午饭刚吃过，她就跑去隔壁院子的下人房玩去了。

　　一时间大家都说说笑笑地凑成一桌打起牌来，是好不热闹。过了一个多时辰，在听过一个小丫头说的笑话后，小叶开始嚷嚷着笑得肚子都有些饿了。她转过头对正看牌局入迷的丫头小平说：“你来帮我打两把，趁着高兴我去给姐妹们做些小点心去。”

　　这话一出，所有的丫头都开心坏了。谁不知道二少爷最初看上小叶就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点心，那些东西是主子才有机会吃的，这些个丫鬟一般都只是听说过。现在小叶有兴致给大家做些来尝鲜，怎么不让人又惊又喜。

　　在一群小丫头故作不在意的垂涎中，小叶笑眯眯地回到了二少爷这边的小厨房中。

　　一进厨房小叶就说没有精面了，要值日守厨房的小厮出大门去看看本该送面粉来的小厮怎么还不到。要是在大门处没见着，就去那店子中催催。那小厮哪敢不从？赶快出去了。

　　等见不着小厮的人影了，小叶马上关上门，然后在一边不怎么使用的一个灶孔中一阵挖掏。不一会，一个包裹就从灶孔深处被弄了出来。

　　打开一看，一套男子的衣物，一张人皮面具还有一些银票和珠宝。

　　小叶连忙把衣服换上，小心地按照刚刚学会的方法把面具贴好，换了发式，然后吃下一颗特制的糖，几声轻咳嗽后，她的声音也粗莽了不少。

　　再次检视自己，胸部已经裹好，面具的边缘和其他地方的肤色也衔接得很自然。

　　将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银票等家当取出来，将换下的衣服细细地烧掉，再把银票之类的东西贴身收好之后。小叶从橱柜的顶上取出昨天自己做的饼干，为了今天，她昨天刻意多做了些，还很小心地没让人发现。

　　然后，她在水缸边最后一次审视自己。那水中的人影，就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已然变成了一个身材瘦小，长相普通到你见过三、四遍都记不住的平凡小厮。

　　将饼干重新热过之后，小叶就端起盘子，向刚才二少奶奶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她提心吊胆，生怕有人看出什么马脚。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回那房间一趟，一个是为后面的事情做个交代，另外也要试一试是否会被看穿。要是连这些人都瞒不过，那自己还没走出王家大门就会被人揭穿。

　　没关系，一定能成功的。毕竟为了能离开，我布了这么大的局，而且好不容易才等到王家五小姐夫妇回来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定了定心神。小叶推开了房门。里面的丫鬟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小厮都很吃惊。这可是内院，一般外人是不能进的。

　　“各位姑娘。”小叶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那薄如蝉翼的面具很好地体现了她所要表达的情绪，“小的是肖记的伙计，今天是给贵府送精面来的。不想在厨房见着一个姐姐，她说什么弄了一身的面粉油烟，又脏又困的，要先去洗洗然后再睡会。就叫小的先把这些……叫什么饼的东西拿过来。还说要个叫小平的姐姐好好帮她打，要是输了一会就……不许吃点心……”

　　这话一出，所有的丫头都笑成了一团，并且对于来人人的话也没有怀疑，因为这几天打牌的时候，小叶一到了这个时候都要回去睡一会，说是习惯了。小平这会手气正好，也没想着去房间看看小叶在不在。

　　一个大些的丫头接过了饼干。大伙是一哄而上地抢了起来，之后一边感慨那味道的精美一边继续打牌。谁都没注意那个“送面粉的小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王家后门外，一架破旧的小马车静静地停着。

　　突然，那一直紧闭着的后门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很大方地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和那个看门老头打了个招呼。走出大门，小叶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压下心中因为紧张而起的反胃感。

　　她走上那架马车，一抖缰绳，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王家大宅，心中真是百味杂陈。想要离开的念头在心中翻腾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她足足策划准备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才趁着这次五小姐回家省亲的大好机会挣脱了那个金丝牢笼……这个过程说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哪是一个难字能形容的？不过还算好，到目前为止一切都顺利得让她自己都觉得运气不错。

　　拐过几个弯，又穿过几条小巷子，马车在一个幽暗的小弄堂中停下，小叶下了车，进了一间屋子。几乎同时，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一样的年轻人上了马车，并将车赶走。

　　小叶在穿过大堂后到了后面的厢房，一个熟悉的人早在那等着了。

　　“姑娘……您可来了，没人发现吧？”那人一见她连忙上前，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还好，没事。让静娘担心了……那个送面粉的人可靠吗？”一边说着，她换了另一套更破旧些的衣服，脸上的面具也换了一张。

　　“没事。他母亲的命是我救的，很可靠。”静娘说，“时间不等人，咱们要在二少爷发现之前把您送到王家一时间找不到的地方去。这里面的船票，是半个时辰后北上开往鹿港的，还有一些是四少爷给您准备的东西。”说着她拿出一个小包裹。

　　“你们有心了……唉……”小叶低头接下包裹。

　　“姑娘您说这话不就见外了？静娘能有今天全靠姑娘您，您的大恩静娘一死都难报。更别说四少爷，他对您的心，您是知道的，只怕是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对您这么好的人。您要走，我们也不问为什么，只要姑娘您觉得高兴就好。这一路上姑娘尽量小心，到了鹿港后去那的港口快餐店，我安置了接应的人，他会带您去个安全的地方。四少爷现在也因为五小姐回家的事情不能抽身出来亲自布置，不过他说了，只要这边风声一过，他就会去找您，然后给您改头换面，带您去他这两年在外自己打下的基业，那时您就安全了。”说着，静娘笑了起来。

　　“我走以后，这生意上的事情你可得多帮着四少爷。特别是二少爷肯定会到处找我的，四少爷不会说谎，很多事情还得你多想多累。”小叶说，抓住了静娘的手。

　　“姑娘说哪的话，能帮您做事，静娘开心着呢！您放心，这事是我一手安排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就算二少爷要大张旗鼓地找您，也得等两天后五小姐他们走了不是？没问题的，你就先在外面避避，过不久，四少爷就会去鹿港巡视快餐店，到时候他会把您带到另一个安全之处安置。”静娘说，“我们过一会还会安排个长相身材有些像您的人穿上您刚才穿的那款式的衣衫坐上去南边的船，等过了两个港后，那人会消失。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还是你们想得周全。”小叶说。听着静娘的安排，她对自己这次的出逃，信心大了不少。她也知道自己是背水一战，要是让王梓枫给抓了回去，那后果绝对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而找四少爷帮忙，也是无奈之举，可是除了四少爷，这王家还有几个人会为了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更别说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安排人把换装易容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放到王梓枫院子中去。

　　想起那天自己找到他，要他帮忙安排自己出了王家后的事务，他很吃惊，却一点都没有犹豫的满心欢喜地答应了。而且现在看来，找他帮忙真是个明智之举，他不仅没有走漏风声，还帮自己想了很多以前忽略的问题，让自己这次的绝地大逃亡有了成功的可能。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了。

　　先不管这些。小叶告诉自己，目前安全地离开廊城是最重要的。

　　于是一些简单的交代后，小叶上了等在外面的另一架马车，向港口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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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楼

飞天少女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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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小叶的大逃亡——第一天
　　小叶下了马车，来到廊城的南港口。

　　这是廊城最大的港口，也是人员货物最集中的港口。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那些来维持港口秩序的工作人员正悠闲地来回巡逻着，好像没有人在特别紧张地搜查什么。小叶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有人发现她的离开。

　　码头边停着好几艘船，其中最大的那一艘就是小叶的目标。她也不多耽搁，拎着自己的小包裹排在了等候上船的队伍里。

　　大船入口处有个耷拉着一张哭丧脸的中年男子有气无力地在查票，那表情仿佛搭船的人都欠了他银子似的。看得小叶不由暗自摇头，心想要是茗园的服务员像他那样的表情，早被开除了！

　　唉，又想茗园干什么，从今天开始，所有关于王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小叶晃晃脑袋，力图使自己清醒些，眼下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搭船的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轮到小叶，她把手里那张已经被汗浸湿的票递给验票人，那人只是打量了一眼，就放她上了船。这时，小叶反而有种不真实感，自己真的可以走掉吗？这船上有没有王梓枫安排的人马？要让王梓枫给找到了那该怎么办？

　　行了行了，越想越心虚的小叶暗骂自己，哪有这么自己吓自己的？赶快找个位置坐好，马上就要开船了。

　　这艘船是条远航船，主要目的是往北运货物，每站只是随意地搭些人赚外快。所以船上给人休息的船舱条件并不好，狭窄又憋闷。满仓都是黑压压的人头，空气中充斥着汗臭和脚臭的味道，耳边还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和几个大嗓门的说笑声。

　　因为要赶在王家五小姐在的时候出逃，所以也顾不得什么舒适不舒适的问题。谁让今天这时候过去北边最早最快的就只有这只船了呢。

　　小叶眼下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了，只是埋头赶快找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她左边是一位怀抱着一个包裹用大帽子盖住自己脸的人。一看就是不喜欢搭讪讲话的，现在小叶最需要这样的邻居。

　　右边那人是一副书生打扮，不过看他已经洗得发白并且满是补丁的衣衫，应该只是个寒门学子。从他一脸的清高和不屑中，小叶可以明白为什么他身边的这个位置没人坐。

　　一阵颤动之后，船离岸了。

　　小叶也学着左边的邻居，把包裹抱在怀中，半眯着眼，做假寐状。

　　随着船的开动，船舱中渐渐安静下来，小叶旁边过去三个座位的一个中年妇女已经开始祈祷菩萨保佑一路平安，她的祈祷让旁边的人心里都十分不舒服。听她那声音好像这次一定会出什么事，所以她才拼命地祈求上天。于是坐在她旁边的两个人开始大声地套着近乎，似乎想用说话来排遣心中的不安。

　　“兄弟你是去哪呀？”刚在这一站上船的男甲问。

　　“去松城！”男乙说，“你呢？”

　　“我去平遥，大哥你那地儿可远呢！是这船的终点吧？”男甲说。

　　“可不嘛，还得坐三天的船呢！还是你那好，只要一天多点就可以到了。”男乙说。

　　男甲闻言憨厚地一笑：“要说好，去陈述的最好，今天晚上就可以下船了。鹿港的也不错，明天早上就到了。”

　　“可不是嘛！”男乙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在这地方还要熬上三天，真是要命！只怕到了目的地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呀。”

　　话一出口，男乙自己也觉得不怎么吉利，马上啐了自己一口就闭嘴了，男甲也不知道接着说什么，只有那妇人的祷告声继续着。

　　陈述？小叶听着心念一动。本来她以为这条船停靠的下一站就是鹿港，所以她也就打算按照静娘的安排到了鹿港再周转，却没想到陈述就可以先下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陈述下呢？

　　小叶心想，自己的掩护最多能维持到晚饭时候，那会王梓枫一定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接着他一定会到处找人。如果一直在这船上，万一王梓枫发现了是四少爷安排的船票，他只要快马赶近路就可以截下自己。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她百般周折才离开王二少爷的金丝笼，可不想再跳到王四少爷的白玉池中去！

　　虽然现在王家小四对小叶还是很尊重的，但是王家男人的劣根性让她不敢再相信谁。她要自己给自己安排一个新的生活！在这样的东思西想中，随着船体的摇晃，小叶的睡意渐浓。她的神经已经紧绷了一天，现在一放松下来就感觉想睡，但是又不敢真的睡！

　　于是，在满船的喧闹声中，小叶半睡半醒地艰苦维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人声的喧闹让小叶差点惊叫起来，是王梓枫来上船找人了吗？她仿佛惊弓之鸟。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上船下船的人引起的喧闹。

　　陈述港已经到了。小叶连忙把东西收拾好准备下船。走在她前面的是她在船上的邻居，那个一直用帽子盖住脸的怪人。顺着人流，小叶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走下船，离开那几乎把人熏翻的船舱。吸一口新鲜的口气，她神清气爽，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吧！

　　可是接下来该去哪呢？

　　顶着月色，小叶走出了陈述的码头。因为走的时候太紧张而没有想周全，她身上现在只有银票和珠宝，根本就没有一般流通的大钱，这样她也就住不了客栈。不过也幸亏不是前世，否则家大业大的王梓枫一声令下，不把自己银行账户冻结了才怪。原始也有原始的好处呀！

　　一边瞎想，小叶一边不自觉地跟着前面的人流走，混混沌沌的，直到一把锋利的匕首唤回她的神智！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那匕首的主人寒声问道。

　　啊？跟着？

　　小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跟着那个戴帽子的怪人走过了大半个陈述城，原本前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只剩下那怪人一个。

　　别说他，不管谁晚上让别人跟了大半个城，只怕也会有疑心。

　　“不好意思大哥！”小叶连忙笑着作揖道歉，“我想着事呢，一不小心就跟着您走了。您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没什么坏心的，大家都出门在外，不周之处还望大哥您海涵！”

　　那怪人仔细地打量了小叶一番，犀利的目光看得她后脖子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我的天啊！小叶心里哀号，怎么这么衰呀，自己的新生活还没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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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叶欲哭无泪地注视中，那怪人慢慢将手中的匕首放下，然后也不言语，转身没入了黑暗。小叶后怕地摸了摸脖子，连忙挑了条与那人不相同的路走。

　　陈述不比繁华的廊城，这里只是个港口小城，入夜之后就很少有人再在街上走动。走着走着，小叶害怕起来，自己今晚怎么住呀？

　　拿王四少爷送的那些珠宝抵押？不行，估计明天那珠宝就会落到王梓枫的手中，这不是亲手把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吗？搞不好还会把四少爷帮助自己的事情暴露出来。或者就在哪个屋檐下凑合一夜？也不行，小叶在王家这十多年算是养尊处优了，真要她蹲屋檐还真做不来。那就只有……

　　小叶眼睛看着前方那个小破庙，这可是武侠小说中必备的居家旅行之良方。有几个大侠没在破庙中睡过？想不到自己今天也享受了一把大侠的待遇。高高兴兴地三步并做两步走，她进了那小庙，却发现自己并不是那庙中唯一的住客。

　　当然，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那另一个住客居然是船上的那个怪人！

　　他歪歪地斜躺在一根柱子边，依然是帽子盖脸，不过怀中除了包裹还有一把出了鞘的匕首！

　　我的天啊！小叶感叹了一下上天对自己的厚爱。这下子，那怪人一定认为她是有意跟着他，并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跟着你的。”虽然不敢奢望他会听进去，但是小叶还做了最后的努力，试图解释一番。

　　看吧，那人听到自己的话一动都没动，小叶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埋着头走，一不小心就和你走到一处来了，现在你看这天也很晚了，能不能让我也在这对付一晚？”小叶小心翼翼地问，不抱任何希望。

　　那人还是不说话也不动。他……睡着了？小叶试探着往庙里走了一步，他没反应。再走一步？还是没反应。

　　呼，小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默许了。也是，自己完全是一副良民的形象，怎么也不像作奸犯科的。

　　小叶小心地走到破庙的另一边，坐下。你知道古装电视剧中破庙必备的三要素是什么吗？不知道吧，那就是：神像、老鼠和稻草！

　　所以小叶现在就坐在一堆不知道有多少年岁，并且发出一股怪味的稻草上，周围都是吱吱的老鼠叫声。月光透过窗棂，投撒在早就破败的佛像上，分外怪异和阴森。

　　小叶不承认自己是害怕了，她只是有些心里发毛。哆哆嗦嗦地掏出火石，在庙中找了些已经朽掉的木材，她升了堆火，看着逐渐起来的火势，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不过一会之后，这周围安静的气氛又让她不自在起来。小叶想说话，她发疯一样地想找个人说话，如果现在王梓枫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顾不上逃跑而拉上他说一大堆话！

　　想着，小叶不由得看了那怪人一眼。他的位置从她来这开始就没动过，真是高人！

　　“喂……”小叶试探着和他说话，“你不过这边来烤烤火吗？”

　　小叶把橄榄枝递过去，可他并没有响应。她自讨了没趣，心里也有些窝火。想当初在王家，就算是那大宅子的主子们对她都是是礼让三分的，哪受过这个气啊？一时只顾着生气，倒也不怎么怕了。

　　过了一会，一只老鼠脚下突然打滑，从那怪人头顶上的横梁上掉了下来。那声音把小叶吓得一声尖叫，不由自主地向那人看去。那人还是没动，尽管老鼠落到了他的头上。

　　老鼠到了新的地方，也有些恐惧，一阵乱爬乱窜。然后在那人的肩膀上一跃，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同时，随着它的动作，那怪人一直盖在脸上的帽子也掉了下来。

　　小叶承认自己有好奇心，悄悄地歪着头看去。只见那人紧闭着眼，头耷拉着，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是睡着了？不像呀。再借着火光仔细一看，那人的脸色怎么不对呀？颧骨上是红的，其他地方则发白发青，而且嘴巴上干裂脱皮得厉害。

　　他……应该是生病了！难怪小叶进来他没有一点反应。

　　小叶松了口气，这人看来病得不轻，不用担心他会半夜拿个匕首来找自己算账。看他那情形，弄不好半夜就一命呜呼了。

　　一命呜呼？

　　一想到万一这人死了，自己就和一个死人待在同一个庙里，小叶立马打了一个冷战！前思后想了好久，她还是投降给自己的恐惧心，磨磨蹭蹭地走到那人面前，推了推他。

　　“喂！你还好吧？”

　　他没反应。

　　小叶小心地把他手中一直握着的匕首取下，基本上没费什么劲，看来他真的病得很厉害。再将手往他的额头一探，热得吓人，起码四十度！

　　认命地叹了口气，小叶把那人往火边拖去。短短三五米的路程，把她累得大汗淋漓！更厉害的是她像拖布袋子一样地拖那人，那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小叶要是不答理他，弄不好他真的会病死在这里。

　　把那人放在稻草上躺着，小叶开始想该怎么做。高烧病人得降温补水，这是首先要做的。小叶把自己的水囊解开，弄了一些到一根腰带上，然后给那人擦脸擦脖子擦手。身上本来也应该擦的，不过除了王梓枫她还没这么伺候过谁，所以就忽略吧。然后她把那条湿腰带敷在他的额头上。

　　接着就是喂水，这让小叶很是犯难，她可不打算来个什么嘴对嘴喂，那样太吃亏了。她在佛前案头上找了个破了好大豁口的盏碗，用布擦了擦，洗过再乘了些水，然后将盏碗斜放在火边，因为水很少，所以一会就开了。

　　小叶把碗移到一边，等水稍凉些，可以入口了，就拿起碗把水往那人口中灌。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不咽！

　　可恶！小叶无奈地把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让他略后仰打开食道和气管，然后撬开他的嘴，灌了满口的水后用手推他的喉头，好辛苦终于把水灌了下去。幸亏平时王梓枫醉酒后她没少灌水，要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于是这一晚上小叶就在忙碌中度过。没办法，没有药，只能希望他身体的底子不错，能熬过去。

　　等那人的体温开始下降，都已经听得到外面的鸡叫了。摸了摸那人的额头，小叶松了口气，现在不用担心会和死人睡一个地方了。然后她几乎是立刻地，就睡了过去。

　　太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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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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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刚刚去哪了？”他问，手中的木棍又扬起，一副戒备的样子。

　　“我去置办了些东西，我还有事要去西北，马上就要出城了。这不，现在回来就是看看你好点没有，还有还你的匕首。”小叶耐心地解释，心中却后悔得厉害。看来这好人真当不得，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屁事没有！

　　“墨荻呢？”沉默了一会，他问。

　　啊，小叶一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在问那把匕首，好像一般所谓神兵利器都是有名字的，想必这把匕首就叫墨荻吧。

　　“在呢在呢。”说着，小叶从怀中取出那把匕首，“我一大早出去，又要买很多东西，也没什么防身的东西，就先借用了你的匕首。这不，专门给你送回来。”

　　那人一把抢过匕首，认真地检查了一番，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小叶这才松了气。

　　“谢谢阁下昨日的救命之恩。”那人在确定了自己的匕首完好之后，突然对着小叶一抱拳。

　　啊？小叶尴尬地笑了笑。刚才还一副敌人的模样，现在又跟自己道谢，真是不适应呀。

　　“没关系，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既然遇见了，自然是有缘分，举手之劳。既然阁下没什么事情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小叶一看事情差不多了，马上想溜，留在这太没安全感了。看样子他还没认出她是昨天和他在一个船上当邻居的人，要是他知道了可能会真的怀疑她靠近他是有什么阴谋的。还好昨天他一直用帽子遮面没看人，晚上的时候见那一面也因为天晚再加上他又发烧应该也看不怎么清楚，再说今天一早小叶换了衣服还“长了胡子”，他应该不会认出吧。

　　那人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匕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叶赶快退出破庙。不过还没走下台阶，就发现那人也跟着出来了。

　　“你这是？”小叶疑惑地问。

　　“离开！”他很酷地甩给她两个字，估计要不是小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连这两个字都不想说。

　　是哦，她要走，人家自然也要走，不可能一直待在这破庙里吧。看他脸色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脚步却比小叶这健康人还沉稳得多，不愧是习武之人。

　　“那你要去哪？”话一问出，小叶就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是干什么，自己找麻烦吗？他去哪关她什么事，不要忘记自己是在逃亡！

　　“……”那人没说话，只是停下了脚步，眼睛看着前方的马车。

　　“出来！”他说。

　　小叶疑惑地看向他盯着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呀！那人脚下一动，一颗石子就被他踢飞向马车旁边的树上去了。

　　扑通一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就掉了下来。

　　男孩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明明自己隐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背心一麻，人就掉下来了？

　　而那个怪人可没给男孩反应的时间。他一个揉身上前，眨眼间一把出了鞘的匕首已经挨在男孩的脖子上。冷冷的刀气居然让那男孩的颈子间隐约渗出血丝。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这怪人低声问道。

　　“大侠饶命。”那男孩苍白着脸，说，“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都是大山哥的主意……他说这有肥羊，我只是放风跟踪的。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大侠饶命！”

　　大山？肥羊？怪人明显疑惑了下，把眼光转向小叶。不想小叶却因为那样子才十来岁的男孩口称什么下有三岁小孩而闷笑不已。

　　“说，你们打算怎么下手？”那怪人决意不理会小叶继续问。

　　“大山哥说等那位爷出了城再动手……这真的不怪我，是大山哥他们今天早上见那位爷在城里买东西很大方，一定很有油水，就想找你们的麻烦。大侠，我是被他们逼着来做这个的……”

　　“滚！”那人不听男孩干哭乱号。

　　而那男孩一听，马上起身离开，跑得飞快，生怕对方反悔。

　　“就这么放了他……要是他回去报信怎么办？”小叶小心地发问，有点心虚。这祸事好像是她今天买东西的时候露财太过造成的。不过，也不能怪小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像今天这样肆意地买过东西，难免一时得意忘形。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呀！

　　那怪人不管男孩的离开和小叶的疑问，只是低头沉吟了会，然后抬起头，看向小叶，说：“我护送阁下到目的地，算是报答阁下的救命之恩。”

　　什么？小叶有些傻眼。护送？他说的是她想的意思吗？以他那病怏怏的样子，谁保护谁呀？那人好像也从小叶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信任。他没说什么，只是把脚边的一颗拳头大的石头轻轻一踢。那石子凌空撞向她身边的一棵树。

　　小叶吓了一跳。然后她赫然发现那石头已经全部没入树身！她不由啧啧惊叹。这力道，他还是个病人呢。

　　而这时，正努力逃跑的那个男孩却是脚一软，晕在了不远处的地上。对上小叶疑惑的眼光，他很不以为然地转过身，向马车走去。远远的风中传来他的话：“暗劲亦伤人。”

　　当真一位惜言如金的妙人，而通常这样的人都有很多故事，有故事就代表有麻烦。现在的自己还适合再带个有可能有麻烦的人在身边吗？小叶有点纠结。

　　不过那人根本不理小叶的犹豫，自己爬上了马车，在驾驶的位置上坐稳，然后用眼神看向小叶。小叶忽然有种感觉，要是她现在不上车，只怕那人会自己架了马车离开。

　　打了一个冷噤。小叶赶快回到马车上。想来这人的行径也能理解，他不想欠别人的人情。这江湖中人就是有些怪癖，要就这样大家一拍两散，谁管什么人情不人情？算了，反正现在有强盗盯上了自己，带个武艺高强的人在身边总有点用吧，大不了危机一过就各自分开。再说用两个男子结伴的身份赶路，就算遇上王梓枫追来的人马，也可以掩人耳目。

　　打定主意，小叶回到车上，不过没让那人赶车。他刚才退烧，要是再在外面颠簸兼吹冷风，只怕很快就会复发。那人本不想听，可是听小叶说出“要是你再像昨天那样病得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能敌，又如何保我安全？”的话，他才不再执意。

　　小叶让那人进了车厢。饶是那人冷静，看到车厢中堆积如山的各项杂物也不免面露惊异之色。小叶猜他肯定在想难怪会有地头蛇盯上这肥羊。她可不管他的感慨，只是吩咐他先用水擦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再吃点东西。另外她还取出药物，放进小汤煲中熬上。百密一疏，记得买药买火炉，却忘记买药罐，还好贪嘴准备了汤煲。

　　打点好一切，正要退出去，就听那人说：“在下秋无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我？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小叶稍微发愣了一下，然后一笑说：“艾小萌。在下艾小萌。大烽大城人氏。”

　　是的，从现在开始，她不是小叶，不是红丫，她是艾小萌，她又是艾小萌了！咀嚼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即便隔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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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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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小叶的大逃亡——第三天
　　面具这东西还真的不好戴。前世看些武侠小说或电影，总觉得这东西就像面霜一样，随意地一抹就可以了，但是没想到真的要戴上这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舒服！

　　艾小萌（小叶）看着手中那个薄如蝉翼的东西，淡淡的泛黄，做出人的五官形状，拿在手上就是一个软软的凝胶薄片，一旦贴上人脸，那变化又是天翻地覆！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这玩意神奇归神奇，就是不够人性化……舒适度不好，而且是很不好！刚开始带上还不觉得，只一会工夫就又闷又痒，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给裹住了一样。忍了两天，艾小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不，趁着秋无尘在外面赶车，她赶快把面具取下来透透气。

　　想到外面那个秋无尘，艾小萌不由稍微叹了口气，怎么找了这么个煞神？她回想着昨天遇上抢匪那时候他的表现，不禁打了个冷战。

　　在一处僻静的小道旁，几个大汉站在路边拦下马车，大大方方地摆出一付拦路打劫的阵势。秋无尘倒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从车厢探出头来。那边的贼头子的开场白都还没说完，只见秋无尘一扬手，一个大钱就镶嵌在那家伙的喉咙上，立马断了气。

　　接下来，艾小萌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修罗场。好一个秋无尘！只见他在人群中左突右冲，所到之处血花四溅。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动作，全是一击致命，手起刀落间，对手的咽喉或者心脏处就会多出一朵血花。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那六七个开始还嚣张无比要她交出全部财产的家伙都已经在血泊中断了气。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艾小萌彻底被吓瘫了，这可不能怪她，任谁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恐怕都不能镇定自若吧。

　　等她回过神后，则是一阵狂吐。秋无尘只是抱手在一边冷眼看着，仿佛他刚才只不过踩了几只蚂蚁。他若无其事地将那些尸体用一种特殊的药剂处理掉，再把路上的血迹用泥土掩埋好，一切熟门熟路。

　　不过半个多时辰，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周围的环境变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谁能相信眼前的云淡风轻中刚刚埋葬了几条鲜活的生命。这是艾小萌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那些人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致死呀！艾小萌想说几句指责的话，但是一见秋无尘的嘴脸，却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天啊！稍微回过神来的艾小萌回想着那天在破庙中的情景，她是一万个庆幸当时遇上了他百年难得一见的虚弱时候，要不然当时可能就已经让他喀嚓掉了。不敢多啰唆，她连忙驾着车离开了，只希望这地方快点在自己眼前消失，能让她少些罪恶感。

　　一路无语，只有马车疾奔！

　　晚上他们是在一片小树林中度过的。本来还担心怎么过这个晚上，却没想到那人看都不正眼看艾小萌一下，只是抱着他的宝贝匕首在车厢靠门边的一角蜷着。艾小萌也大着胆子靠着里侧睡了过去。也许是太累了吧，再加上白天又受了那样的刺激，这一夜她居然睡得其香无比。

　　早上醒来的时候，艾小萌发现秋无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她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他也不多话，只是自己出去赶车了，真是怪人！

　　不过看他昨天杀人的狠样，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要去赶车就随他了，艾小萌继续在车厢里补眠。同时思考着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煞神。

　　上次跟他说要去西北，但是具体西北哪里可没讲，这点可以利用，一会自己就随便找个西北方最近的城市说是目的地。心里打定了主意，艾小萌起身匆匆掬把水洗了洗脸，提起精神打算易好容去找他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不过问题来了。这面具怎么贴都贴不好，在脸颊的边上总要起卷。此时的艾小萌是无语问苍天。

　　看来一路的风尘加上刚才她洗脸后脸上还有些水，把面具内胶的黏性弄坏了。这可怎么办？总不能顶着她自己的脸去见那煞星吧。思来想去，她还是带上不太完美的面具撩开了车门上的帘子，自欺欺人地希望秋无尘正在赶车没留意自己。

　　“秋兄，”艾小萌说，笑得无比真诚，“我们现在到哪了？”

　　秋无尘冷冷地看了艾小萌一眼。“荒山野岭。”他说。

　　艾小萌一下子被哽得说不出话来。荒山野岭，谁不知道现在是在荒山野岭啊？真郁闷，这人怎么这样？算了，形势比人强，她只好又低声下气地说：“那最近的城市是哪个？”

　　“河间。”他说，眼睛只看着前面的路。

　　到底谁是谁的救命恩人呀？自己怎么遇上个这样报恩的？艾小萌心里哀号不已，他倒是好，不问自己是干什么的，也不问自己到底去哪，更不关心自己是谁，只是一门心事地赶路。让艾小萌忍不住怀疑他搞不好和自己一样是逃亡的。

　　不过以他的身手要想逼得他逃亡，那得多大的本事呀！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悠闲样，也不怎么像逃命的。

　　“那我们多久到那？”艾小萌又问。

　　“傍晚。”他说，还是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艾小萌也不说话了，回到车厢开始准备一会的午餐，看样子今天可以不用再在外面露宿了。

　　说实话，以前总想着一人一马纵意江湖，扬鞭挽缰与夕阳幽径相伴是很率性的一件事情，可是真到了今天才知道这有多无聊。记得上次坐这么久的马车还是和王梓枫一起回大城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一直有王梓枫在身边，或生气或甜蜜，总是有事做有人想，不像现在。

　　艾小萌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看书，睡觉，发呆，看着秋无尘的背影计算他走多远甩一次皮鞭，她用她能用的一切打发寂寞，不过就是不敢也不想和他聊天。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路的两边看见了人烟，有了些小村庄。艾小萌知道，今天打尖的地方要到了。几天的车马劳顿，让她迫切地想找个旅馆洗个澡睡一觉。

　　已经看得见河间的城门了，只是个小城，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小镇子。艾小萌正高兴着，却发现马车在城门近在咫尺的时候停了下来。还没等她出去问，秋无尘探头进来，扔给她一样东西。也不说话，自己又出去赶车了。

　　艾小萌疑惑地接住，尔后打开一看——易容的面具？一张新的面具？

　　他怎么也有这东西？她想着摸摸自己的下巴，脸上这张面具已经卷边卷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了。想到秋无尘已经知道自己是顶着张假脸，艾小萌不免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怕什么，本来素不相识，谁也别管谁。

　　只不过，艾小萌看着手中这张做工、质地比她原来那张还要好的面具，心想，莫非他也是戴了面具的？疑惑归疑惑，她可不敢问他。

　　当秋无尘把马车停稳在一家客栈的院子中时，艾小萌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这会她变成了有些病态的中年瘦小男子。两人将马车停稳当，锁好，然后将贵重的东西贴身带上，艾小萌跟着秋无尘走进了客栈。

　　“来两间上房！”抢在秋无尘说话之前，艾小萌用变嗓后的沙哑声音说。

　　小二疑惑地看了艾小萌一眼，心想这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要两间房？这不浪费吗？

　　“可真不巧，上房只有一间了，就中房还有几间。”掌柜赔着笑脸说。艾小萌一听有些为难，这中房……

　　“我住中房。”秋无尘说着，拎着包裹就走。

　　艾小萌想了想，说：“那就两间中房吧，最好是挨着的。”

　　听了她这话，秋无尘的脚步顿了顿，不过还是没停。小二一见，也马上追上前去带路了。艾小萌则在后面交代了要热水等些杂事后也上了楼。

　　进了房间，迎面就是一股霉臭的味道。除了地板开裂、墙面脱皮、棉被又黑又薄外，这房间还很阴暗，整个房间即便是在白天看起来也有种傍晚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中房，不知道上房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也好得有限吧。

　　算了，出门在外，也别挑剔这么多。大不了以后自己开个好的旅馆自己住个满意。艾小萌想着，把包裹放下，算是安顿下来。

　　等送热水的小二一离开，艾小萌赶快抓紧时间取下面具洗了个战斗澡。其间秋无尘一直在他自己的房间中，没离开过，亏得她在洗澡的时候担惊受怕，生怕他突然闯了进来。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戴好面具，这次艾小萌总算记得把脸擦干了再戴。然后，就觉得肚子饿了，她可不敢奢想隔壁那位会去叫饭菜。

　　走下楼，艾小萌招呼一个小二要了饭菜，接着想出去到马车中取条干净点的被单一会裹着自己睡，这客栈的被褥她实在是睡不下去。可是还没等艾小萌走到门边，大堂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停下了动作。

　　“兄弟，你看我们怎么搜，是从下到上，还是怎么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

　　“先去问问掌柜那个马车的主子住哪。”另一个人说，明显他是那几个人的头。声音清脆，听着年纪应该不大，但艾小萌知道他可不简单。

　　“要是能找着那人就好了。”年龄大点的男子说，“你说那马车可能是那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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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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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年轻的人一边说一边走向里面，“不过这马车的主人买东西的风格与那位很像。”

　　艾小萌吓了一身冷汗，转身就走，背影尽量放松，一边乞求上天千万别让他们认出自己来。

　　磬笙，王梓枫的心腹之一。下得一手好棋，心思缜密，果断手辣。是王二少爷身边主管纠纷处理的人。艾小萌见过他多次，年纪很轻，才二十出头，但是行事胆大心细，很得王梓枫的重用。天啊，自己怎么遇上他带队的这一路？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还好那几人径自走向掌柜的，在大堂中只是扫了一眼，而当他们四下打量时艾小萌已经走过转角，只隐约地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什么“两个男人……难道不是……”。

　　艾小萌可不敢再听下去了，赶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慌手慌脚地收拾着包裹。

　　现在怎么办？逃吧！可是怎么逃？既然磬笙已经到了，只怕外面还有人守着。能逃得掉吗？可是，不逃又怎么办。

　　想到这，艾小萌收拾东西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彻底六神无主了，不敢想像要是让磬笙把自己带回去，她要面对王梓枫怎样的怒火。

　　“有事？”一个声音拯救了艾小萌。

　　艾小萌抬头一看，秋无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房门，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茫然的她。

　　“我……有人……帮帮我……”艾小萌忽然想到秋无尘那样的江湖人一定有办法躲过现在这样的情景。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她急走几步到秋无尘的面前，两眼看着他，说：“帮帮我，楼下有人要来搜查，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更不能让他们把我带走！只要你帮我过这一劫，你不用再护送我了，你也不再欠我什么！”

　　秋无尘闻言眉角一挑。“去躺着。”他说。方才他在自己的房中听得艾小萌急匆匆地回房，然后东翻西找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觉告诉他，自己的这个同伴应该是遇上了麻烦！

　　这不，过来一看，果然！

　　而艾小萌听了秋无尘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躺着？为什么？不过，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对被王梓枫发现的恐惧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听了他的话。

　　秋无尘来到床边，打开被子将艾小萌盖好，然后一手握住她的右手脉搏，顿时她就感到有一股阴冷之劲从他手指所搭之处窜进了自己的身体。

　　艾小萌只觉得身上忽的一颤，整个人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秋无尘再将茶水挑了几滴弄到她的额头上。然后退后几步看了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小盒子，打开从中挖了一坨，在手中摩擦几下后，涂在艾小萌的脖子和手上，然后不知道用个什么东西在她喉头的地方拨弄了一下。其动作之熟练，仿若早已经做过千百遍。

　　刚弄好这一切，就听到外面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了。

　　只见秋无尘神情一整，在艾小萌的床边坐好，一边拿着毛巾轻拭她的额头一边面色和蔼地说：“大哥你真是的，已经病得这么厉害还要跑出去要什么饭菜，不是说了我去安排吗？你就管好自己的身子就是了。看你，只是上楼梯走快了些，身子又不舒服了不是？”正说着，就有人来敲门了。

　　艾小萌一下子紧张起来，秋无尘也不说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很奇怪的，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艾小萌居然平静了不少。

　　她眼看着秋无尘打开房门，看着他和小二说话，看着磬笙在小二的告罪声中走进房中，看着磬笙走到自己的床前，盯着自己。

　　艾小萌有气无力地喘了几口，就像一个破旧的老风箱。

　　“有……什么事……二弟……”她说，且说且喘，那声音苍老无力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是她说出来的，一边说话，艾小萌还做出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样子。

　　秋无尘马上走到床边，将她压回床上。他一边帮她盖好被子一边佯怒着说：“还动，真要病死在外面你才开心吗，你这样子父亲就会高兴你下去陪他不成？”

　　“听二位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磬笙又仔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瘦小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

　　“是啊，我们老家在北边的黄家口，不过我们从小就在外面，我家大哥在大城那边做些小生意，我在南边跑。唉，家中老人没了，我这大哥犟得很，本来身体就有毛病还一定要亲自回去奔丧。不知道这几位爷有什么事情？”秋无尘利落地对答，同时还用一种有些畏惧又有点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进屋来的几个人。

　　“没，没什么。”磬笙笑着，不过笑意没传到眼底，“我在楼下听一个朋友说起贵兄弟，还以为是我的一个故人，不料想他认错了人。”

　　“哦。”秋无尘说，“那没关系的，要不你们坐坐？反正在外面相逢既是有缘。”

　　“不用了，在下还有事情，打扰了。”说着，磬笙果断地转身离开，走得和来时一样突然。

　　“也……不坐坐……”一边心虚着，艾小萌还在用那破风箱嗓子言不由衷地留客。磬笙则是毫不理会地继续自己的脚步。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艾小萌大松了一口气，正要掀被下床，却被秋无尘一手阻拦。

　　艾小萌疑惑地用眼光问他。他只是朝外面歪了歪头，说：“大哥你得好好休息，我去车上帮你把药拿来。还说你这几天好些了，看来还是大意不得。”

　　一听他的话，艾小萌明白过来，外面还有人守着呢。磬笙不愧是磬笙，即便相信这房中没有他要找的人，还是留了一手防万一。

　　“辛苦……你……了……”艾小萌有气无力地说，配合着剧情。

　　秋无尘起身向外走去，艾小萌则忐忑不安地继续在床上装病。磬笙应该没怀疑什么吧，希望秋无尘的手段能瞒过他，更希望掌柜的不要和他啰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艾小萌一个人躺在这房间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下一秒王梓枫会推开门闯进来。正胡思乱想着，秋无尘终于拿着一碗汤药回来了。那是赶路的时候艾小萌在车上熬的，本来要给刚病好不久的秋无尘吃，谁知道那家伙说自己已经好了死活不吃。在艾小萌看来，他就是怕吃苦苦的中药。

　　眼见着秋无尘拿着药越走越近，艾小萌苦笑着思忖，他不会是真的要自己吃吧。她用眼神求饶。他不说话，只是把药碗递给她。算了，装病就装得像些吧，身上有点药味也好些。这样想着，艾小萌认命地接过药碗，把那早就凉透了的药汤一饮而尽。

　　苦呀！

　　还没等艾小萌从超级苦味中药的荼毒中回过神来。秋无尘突然说：“他们向北走了。”

　　啊？走了？那自己还喝什么药？艾小萌瞪着秋无尘，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却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转身，回房。

　　天啊，我怎么会认为他是个内向的老实人？手握着空碗，艾小萌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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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秋无尘
　　眼看着河间的轮廓越来越远。艾小萌转向身边正专心赶马车的男子，说：“秋兄现在准备去哪？”

　　秋无尘冷冷地看了艾小萌一眼，扬手马鞭在空中绕了一个鞭花，一声清脆的鞭响，那马跑得更是利落了三分。

　　“黄家口。”他说。艾小萌愣了一下。敢情这真有个黄家口，她还以为是秋无尘随口说来敷衍磬笙的。

　　“那可不巧……我要去……”艾小萌话还没说完。

　　“一起。”秋无尘说，帮艾小萌下了决定。啊？他是什么意思？还要一起走？

　　“此去西北，黄家口是必经。”看了眼即便隔着面具也是一脸苦相的艾小萌，秋无尘难得好心地多说了一句。听他这么说，艾小萌也不多说什么了。算了，就当免费请了个保镖，我还是赚的。

　　过了河间后，这风景地貌就开始有了变化。树低矮稀疏了不少，风大了不少，地势也开始高平起来，路边的草地羊群也逐渐多了起来。就这样，他们居然一路无事地走了将近二十天。

　　这大半个月的行程下来，即便他们走的是官道，还是把艾小萌颠得够呛。一路上艾小萌倒是见着了几批王梓枫的手下，包括磬笙。不过凭着艾小萌出色的演技和秋无尘完美的打掩护，都安全地混过了。

　　艾小萌知道，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眼看着黄家口已经快到了，艾小萌开始打算以后怎么办。要和秋无尘分手是肯定的，虽然这一路上和他相处得还不错——这个不错是指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那样的人毕竟还是太危险了。

　　然后呢？和秋无尘分开后呢？艾小萌有些茫然。真的逃出来了，不用担心被抓回去了，她反而失落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王梓枫会善罢甘休吗？他最近还好吗？有好好的吃饭休息吗？想必他一定气得够呛吧。或许他身边又有了别的女子，正好填了自己的位子？

　　哎呀，还想这些干什么？艾小萌暗自鄙视自己，都已经离开了，还想他干什么？

　　“到了吧？”艾小萌看着越来越近的小镇身影，有些高兴。

　　不想秋无尘却一抖缰绳，马车弯着轨迹，向小镇的西边跑去。艾小萌有些疑惑，不过聪明地没问出来。也许秋无尘来这是有事情的，因为顺路他才说要护送我的，艾小萌心里这样想着。虽然他一路上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但是自己赚了一个免费保镖兼车夫，也不吃亏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村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这时候艾小萌发现秋无尘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自从靠近这个村庄开始，他的身上就散发出一种压抑的、充满着莫名哀伤的东西。

　　他不说话，只是驾着马车继续西行。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在一个破败的房屋面前停下，秋无尘跳下了车，往基本上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屋走去。

　　艾小萌识相地没跟进去，只是在马车上等着。过了一会，就有几个当地的小孩子围在了车边，用一双双淳朴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外乡来的马车。

　　心念一动，艾小萌从马车中抓了点小糖果出来送给身边的小孩。小孩们一声欢呼后，明显地放弃了最后的一丝防范。

　　“你们谁最清楚这村子的事？”艾小萌问，一边拿出最大的一颗糖角。

　　“我知道我知道！”几个小孩都举起了手，跳着争着。

　　艾小萌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然后说：“这么多人都说自己最清楚……那我考考你们，你们谁清楚前面这户人家以前有什么人？”

　　小孩们一阵沉寂，倒不是他们不说，而是他们真的是不知道。

　　“我知道……”一个在边上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

　　“哦？”艾小萌眼睛一亮。

　　“我舅舅说那家原来是外面来的，有几小孩子和几个凶凶的人。不过好像五年前的瘟疫，那家的小孩子都死了，那些凶凶的人也走了。我舅舅原来是那家的厨子……”

　　“这样呀，”艾小萌笑着把糖角递给了小女孩，一边努力分析着自己得到的情报。小孩？凶凶的人？秋无尘那非人的身手？

　　好像有一条什么线将这些牵在了一起，可是具体有什么关系却又说不清楚。她又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过越等越是心惊，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进去了这么久，不会有事吧？

　　艾小萌有些忐忑，思量了一下，她还是决定锁好马车拴好马匹走了进去。穿过早已经废旧的门，在满地的瓦砾残垣中艾小萌搜寻着秋无尘的身影。大厅没有，厢房没有，卧室没有，厨房也没有……他这么抛下我走了吗？艾小萌有点心慌。

　　再往后走，就是后院了。一进后院，艾小萌就愣住了。院子不大，破败的围墙圈住一方荒凉的天地。整个后院只在西边的墙角有一棵枯死的大槐树。树下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坟冢！

　　秋无尘正侧伏在那个小坟堆上。坟冢显然刚被打理过，没有什么野草。在面朝自己的方向还有一块明显是刚刚插上去的大石头当了墓碑。上面还有新刻了“秋水清之墓”的字迹，原来他在里面是忙这个！

　　太好了，他没有不辞而别！这是艾小萌的第一个反应。刚刚松下一口气，艾小萌愕然发现秋无尘身下有滩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赶忙慌张地跑过去，艾小萌看清了状况。秋无尘俯身半躺在那个小坟堆上，左手握着已经出鞘的宝贝墨荻，右手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口！鲜血正汩汩的涌出！

　　自杀？

　　艾小萌晕了一下！

　　怎么这个人会自杀？没搞错吧，自己混成这样都没想过要自杀，怎么这位先生一副高人模样，却这么想不开！

　　这下子，他以前所有的莫名其妙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为什么他只是要求一起走却不对后面的事情做安排……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再活下去！

　　容不了艾小萌想那么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人，她还没有眼睁睁看人死在自己眼前而无动于衷的心理素质。她赶快把他的手举高，取出贴身带的创伤药撒在他的伤口上帮着止血，然后用一根干净些的布条缠紧他的伤口，另外用一根布条扎住他上臂的动脉，减少血流量。

　　“醒醒！醒醒！”艾小萌拍打着他的脸，想让他清醒，这时却赫然发现眼前的脸不是她这大半个月看熟的那张。怎么回事？她愣了下，不过当视线回到那熟悉的身材衣衫以及那把如假包换的墨荻上面。艾小萌回过神来，真是的，只许自己易容，就不能人家戴面具吗？看来他是恢复了真实的面貌才寻死的。

　　“你醒醒！你这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还没答应你死呢！你给我活回来！”艾小萌说着，一边把他的上半身抬高。

　　现在的秋无尘应该是真实的面目了吧。个子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七刚出头，模样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五官分开来看长得都不错，但是合在一起却变得很是普通，是那种长得周周正正的但是让你见了好多次却怎么也记不住的长相。可能是因为长期戴着人皮面具的关系，所以皮肤很是细腻白皙。当然，现在不是感慨他长相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把人救过来！还好发现得及时，看他身下的血泊不算很大，应该他也才没割腕多久。

　　在艾小萌忙前忙后地努力下，秋无尘的血总算被止住了。现在他的脉搏虽然慢，却总算还没停。她跑回马车取了些蜂蜜水给他灌下后，秋无尘终于悠悠转醒。看来他的失血还没达到他身体的血量的三分之一，这让艾小萌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开始看他衣服上沾了那么多的血，还担心救不回他了。

　　“我……是在哪？”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还在人间。抱歉，没让你去地府玩成。”艾小萌说，忙进忙出了半天的她没什么好口气。她最恨那种动不动就自杀的人，有什么困难过不去？老天都没有安排你去死，为什么要自己去找死？

　　“你……”秋无尘转动身子，看向正扶着自己的艾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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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07/8/10 3: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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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楼

飞天少女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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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很特别，不算大，但是睫毛很漂亮根根卷翘，扑扇扑扇的，撩动着每一个注视着他的人。最特别的，还是他的眼神，淡定而深远！仿佛一口千年的古井，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在其中引起波澜。而你若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眸，又会不自觉地被他的眼神吸进去！

　　“是呀，又是我，让你失望了还真是不好意思。”艾小萌说。

　　“为什么……又要救我？生有何欢？死对我才是解脱。”秋无尘说，低垂下头，懒散的语气中有着对艾小萌的浅浅责备，言语间满溢着深深的绝望。

　　“你要死不知道等我走远了再悄悄地跑来死？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想我来给你收尸？这里葬着你什么人，你打算死在这干什么？殉情吗？”艾小萌说着，有些愤怒，她无法想像这个看起来坚韧无比的男人跑了这么远的路居然是来自杀的。她从另外一个世界跑到这来当了十多年丫头都还没自杀呢，眼前这个大男人，这么厉害的大男人有什么好自杀的？再说有了这大半个月的相处，就算是草木，彼此间也有些熟悉感，现在艾小萌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秋无尘寻死？

　　听了艾小萌的话，面对她的怒气，秋无尘有些惘然，半晌才又回过神来。

　　“这里……我唯一的亲人……我相依为命的妹妹……”说着，秋无尘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了无生趣的表情，“她现在不在了，我又有什么好活的？我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我这个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笑了起来，笑容中有深深的悲戚。“以前听他们的，先是拼命地学习杀人技巧，后来就不辨是非地当个杀人机器……都是因为小清在这……母亲把她托付给我照顾，我养不活她，只有听他们的话。他们答应我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嫁个好人家。只要小清能过得好，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已经毁了，但是只要还有小清，只要小清能过得好，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怎么那么笨……小清早就不在了……我怎么这么笨……”

　　“就是因为她不在了……”艾小萌迅速地理了一下这事的来龙去脉，打端了秋无尘近乎神经质的自言自语，她说，“你才更要好好地活下去，连她的份一起，快乐地活着，帮她活着。”

　　秋无尘闻言呆了一下，又笑起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杀手！我是天利盟境内最神秘的杀手组织的头号杀手……怕不怕？我从十二岁开始杀人，我每天都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除了出去杀人就是学习怎么杀人！死在我手上的人多得数都数不清楚……你，不怕？”

　　下意识地，面对秋无尘那看似狰狞的问话，艾小萌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不怕？你知道我的墨荻杀过多少人吗？我曾经一夜间杀了一家大小五十多口，上有七旬老人，下有不足月的小孩……你还不怕？”秋无尘说着，笑得有些阴森，“二年前我无意中知道小清早就不在了之后，我足足策划了二年，让那个杀手组织从核心烂起……分崩离析……那些头儿……一个都没活下来！这样的我，你不怕？”

　　“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直直地看着秋无尘，艾小萌说，“你这条命是我的，是我救回来的。你没有资格说什么要死要活的话。你若真的要寻死，就先把我这次的救命之恩还了再说。”

　　秋无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救了一个一心寻死的人还问人家要回报救命之恩？以前活着，只是想回到小妹的身边再走，想来陪着她，让她在地下不那么孤单，这是他苟活的唯一理由。现在自己已经到了妹妹埋骨的地头上了，自然是活都不想活，哪会再在意艾小萌的什么救命之恩？

　　不考虑秋无尘的心思，艾小萌继续说道：“再说了，你想死，为什么不用刀把咽喉割了，那样的话我想救都没办法……既然选择了割腕，说明你在心底对生也还有眷恋。”她持续轰炸着秋无尘可怜的神经。

　　“不！不是！我只是……我割了那么多人的脖子，却不想再割自己的……反正割腕也一样能死……”秋无尘说，语调低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你没死成，又让我救了，这是天意。现在起，你这条命就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了，我也有了一部分的功劳，知道吗？再说……”艾小萌说到这，意味深远地看了秋无尘一眼，“你已经死过了。你过去的罪恶，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混在这血中淌进了泥土。过去的你已经死了。”

　　“那我现在是什么，行尸走肉？”秋无尘说着，大笑起来。

　　“不！”艾小萌很严肃地说，认真的眼神让秋无尘收敛了笑，“你现在是一个新生的灵魂！现在你的命是我给的，我没想收回去，你就不许再放弃，否则，你也太对不起救了你两次的我了！”艾小萌说。

　　“新的……灵魂？”秋无尘说，喃喃的，眼神有些迷茫。

　　“是的，全新的。以前你都是为了你妹妹活，为了她而杀人，为了她而寻死。现在的你，死过了一次的你，这命得为你自己活了。生命，还有很多你没体会的东西等着你。”艾小萌继续说。

　　“为……自己活？”

　　“对，为了自己！”

　　“可是……”秋无尘看着艾小萌，眼光茫然而迷离，“我什么也不会，除了杀人。我怎么活？再去当杀手？”

　　“不。”看着秋无尘没有焦距的眼神，艾小萌急切地将下一句话脱口而出，“跟我走，我带你活出一个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秋无尘说，神情有些模糊，“还能有新的人生吗？”

　　“当然！跟着我一起，我给你个新的人生！不就是妹妹没有了吗？”艾小萌说，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面具一撕，说：“今天起，我来当你的妹妹！”

　　新的生活？

　　新的妹妹？

　　看着眼前那张有些倔强的年轻脸庞。秋无尘沉默了，也彷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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