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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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的对手达盛昌邱家的大掌柜崔鸣九这时也回到了祁县,他是回来布署如何彻底吃掉乔家的。他一边令人将乔家包头复字号要破产还债的消息通知祁县另外两大商家水家和元家,一边令伙计散布谣言,让所有和乔家有生意往来的中小商人都到乔家大德兴总号清账。最后,他又找到了乔家二门的举人四爷乔达庆,让他带头去乔家闹,索要自己在乔家生意中占有的老股的股银,并出面做中人帮达盛昌顶下乔家的老宅,让乔家一家人再无立锥之地。水家的东家水长清和元家少东家很快商定,将乔家在京津、太原府、祁县的六家铺子一分为二,顶乔家欠他们的债。众多中小商人则拥向大德兴门外要求清账。乔家大门外,达庆带着一帮有老股在乔家生意中的本家爷们闹将起来。
太原山西学政衙门内,钦差大臣胡沅浦十分欣赏致庸头一场写下的文章:“居然要翻几千年农重商轻的定案,此人胸中真有经国济世之意!当今天下缺的就是济世之论,求变之才。乔致庸之才,焉知不是皇天赐予我大清的救世奇才?”但他赶到山西贡院时,致庸已从墙外管家长顺的哭喊声中听到了大哥病重的消息。他方寸大乱,要求出号回家。还是胡沅浦胡大人,破例准许他提前出号。致庸至家,发觉大哥已经去世,曹氏则告诉他,致广的遗言是让他接管家事,什么时候乔家转危为安,致广的灵柩什么时候进乔家的坟地。致庸虽然痛苦异常,最后仍不得已答应下来。他与曹氏约定,一俟侄子景泰长到十八岁,他便将家事交还与他,自己仍然要回头读书,过自己希望过的日子。曹氏又和曹掌柜商议:眼下乔家信用已经破产,只能通过和大商家联姻借银子摆脱困局。但曹氏也知道,因为致庸热烈地爱着雪瑛,想让他娶别人家的姑娘,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三、在乔家书房里见了面
乔家书房内,致庸一身孝服,面窗而立。曹掌柜在他面前恭立,不时看他一眼。半晌,致庸转身沉沉道:“这就是说,哪怕卖掉这座老宅,我们欠的债也还不清?”曹掌柜点头。致庸明白了乔家面临的险境,反而镇定下来,下决心立即给致广发丧,并要求把家里剩下的银子全用到这件事上,丧事一定要办得漂亮!他告诉曹氏和曹掌柜:“我大哥的灵柩入了土,还要过三七呢。三七二十一,我们有整整二十一天的时间想办法,让乔家渡过难关!”
乔致广去世的消息传遍了乔家堡内外。达庆急忙赶来,向接管家事的致庸要自己在老股里的五万两股银,并再次提出可以找人顶下乔家这座老宅,帮致庸还债。致庸道:“我大哥去世前,已派人去东口拉银子了!现在我要办丧事,等我大哥过了三七,东口的银车一到,我立马就还你们银子!此前谁来要银子,休怪我不客气!”他用缓兵之计稳住局面,要和曹掌柜一起走遍晋中各县的大商家去借银子,他不相信大哥经商多年,竟没有一个相与可以在生死关头帮一下乔家的商家。曹掌柜和曹氏这时却做着另外一件事:在晋中祁县、太谷、平遥三县众商家里为致庸物色一个娶亲的对象。经过多方打听,他们发现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对象只有一位,这就是太谷陆家的小姐陆玉菡。曹掌柜亲自去和陆家的大掌柜预约,第二日陪同新东家致庸去陆宅拜会陆大可,名义上是借银子,也有让陆大可见见致庸的意思。曹氏还做了最坏的打算,让人当了一只玉镯,在山里买下一座草屋小院,准备一旦不得不顶出老宅后全家还能有一个栖身之处。
这时在祁县县城的江家,喝得大醉的江父告诉江母,因开大烟馆成了榆次首富何家的老东家看上了自己的女儿雪瑛有宜男之相,亲自前来替自己的儿子何继嗣求婚,他已经应下了。何家因此答应借给他银子,也在祁县开一家烟馆。江父又告诉江母,乔家的生意败了,连老宅也要被人用八万两银子顶下来,雪瑛要嫁给致庸,她连想也不要想了!雪瑛在门外听到这些消息,当即昏了过去。众人七手八脚将她抬上绣楼,醒来后她坚决要求去乔家堡见致庸一面,不然就要自杀。江父气愤不已,用木板和钉子将绣楼的窗户全部钉上,不让她跑出去。雪瑛道:“爹,人要是想死,可是容易得很哪!”江母害怕女儿寻了短见,死活央求江父,江父不得已同意让雪瑛最后见致庸一面。第二天全家人来到乔家堡吊丧,在江母的配合下,雪瑛与致庸在乔家书房里见了面。雪瑛一进门就扑到致庸怀里,抱住他哭起来。致庸对她说,乔家马上就有可能一贫如洗,他自己也会流落街头,不想再让雪瑛日后和他一起受苦受难。雪瑛热切地说:“致庸!你小看了我!就是嫁过来跟你沿街乞讨,我也不悔!”致庸感动得落下泪来,取出那只鸳鸯玉环送给她。雪瑛惊喜交加,离开后告诉父母:“这只玉环就是致庸送给我的聘礼,从现在起,我就是乔家的人了!”她开始动手缝制嫁衣和一件丧衣,同时告诉父亲,如果父亲答应她的婚事,她就穿着嫁衣出嫁;如果不答应,她就穿着丧衣死去!
崔鸣九从达庆口中听说乔家在东口还有铺子,近日就要拉银子回来,怎么也不相信。他认为要让乔家死无葬身之地,还需要再在骆驼背上压上最后一根稻草。他私下里找来和在老鸦山落草的强寇刘黑七有勾连的伙计陈三,让他偷偷去一趟老鸦山,如此这般。陈三领命而去。
对大嫂和曹掌柜的密谋一无所知的致庸这一天和曹掌柜一起去了太谷陆家。进门就和玉菡相遇,玉菡心里热烈地爱着他,却不好作声。陆大可听说他们是来借银子的,急忙穿出一件带补丁的衣服,应付了一场离去。致庸和曹掌柜无奈离去。玉菡听说致庸在自己家和别处都没有借到银子,心中难过,含泪劝陆大可将银子借给乔家。陆大可看看她,突然说:“银子我不借,可你要是愿意嫁过去,我就答应!”玉菡心中一动,点了点头。陆大可第二天果然亲自去祁县大德兴提亲,条件是嫁闺女可以,借银子不行。曹掌柜和曹氏十分意外,琢磨良久,曹氏还是决定答应陆大可的条件,和陆家结亲。
经过多日奔波,致庸一两银子也没有借到,心情十分郁闷,这时长栓跑进来说:“二爷,你快娶亲了!”致庸大惊:“你说什么?”“二爷别高兴,大太太给你娶的不是江家的二小姐,而是太谷城中陆家的小姐!”致庸陡然变色:“竟有这事?”
四、发现了土匪刘黑七的信镖
曹氏和曹掌柜正在乔家中堂内议事,就见致庸闯进来,大声质问他们和陆家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氏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的,吩咐丫环们退下,镇定地对他说道:“二弟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怪罪曹掌柜,事情都是我让他去办的!”致庸又愤怒又伤心,质问她这是为什么。曹氏反而伤心地责备他接管家事后到底做了什么? “你大哥临死前将乔家交给你,不是让你带着我们坐以待毙!眼下要救乔家,只有和陆家结亲这一条路,此外全是死路!”致庸五内俱焚,眼泪涌出,大怒着走出去,回头喊道:“嫂子,你们让我接管家事我答应了,可这件事我要是答应了,就辜负了一个人的心,也辜负了我自己的心!就是杀了我也不行!”他回到书房,长顺跑进来道:“二爷不好了,大太太昏倒了!”致庸跑进内宅,发现曹氏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当晚曹氏醒过来,默默流泪嘱咐张妈,将几日前在山里买下的草屋小院的钥匙交给致庸:“让他去看一看,找人修一下,估计用不着多久,我们就要搬过去了!”
次日,致庸与张妈一起来到山中,见到了这座草屋小院。只见院内到处是瓦砾荒草,房顶上还露着一块天,致庸想到嫂子和侄子将要过这样的日子,不由得眼泪滚滚而下。
所谓祸不单行,这日致庸刚刚到家,长栓就急急来报:乔家大门上发现了老鸦山土匪刘黑七的信镖。致庸从镖尖上取下信来看,默立良久,纵声大笑。刘黑七在信上要乔家三日内将三千两银子送到老鸦山,不然就有血光之灾!曹掌柜提醒致庸应当去请镖局。致庸反问道:“请镖局要有银子,我们有吗?就是有银子,镖局的人哪个不怕刘黑七,谁会来趟这个混水!”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女人们哭了起来。致庸将家中男人全部喊过来,慷慨道:“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我们自己抄家伙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对!跟他们拼了!”男人们群情激奋。致庸回头写下一封信,还用那只信镖砰一声插在大门上,对围观者大声道:“这是我给刘黑七下的战书,他要自认为是个英雄,三天后就来乔家堡和我相会!”有人怀疑这封信刘黑七收不到,致庸冷笑:“他能!”
乔家人一夜无眠。清晨,一家人忽然跑来禀报:“刘黑七来了!”致庸带人扑到门外,发现打门的人竟是他在太原府山西贡院门前结交的孙茂才。见致庸好久不出来,茂才不悦道:“致庸兄,看样子你没想到我会来。既然如此,我这个不速之客,还是不来的好!”说着就要上驴走人。致庸一把拉住驴绳道:“茂才兄,既然来了,就走不了了!”一个眼色,长栓等人将茂才抬进了乔家书房。致庸一躬到地:“茂才兄专程而来,必有好主意能救乔家渡过这一劫!”茂才却道:“要留下我陪你也行,不过是要付银子的!可怜茂才,今年乡试又是名落孙山,想来想去,只好改弦易辙,来商家帮闲,挣几两银子活命。”致庸问他要多少银子,茂才道我也不是太贪财的人,一年三千两足矣!致庸大笑,道今日读书人做了县令,一年的俸禄加上皇上奖赏的养廉银,也不过区区几百两,你怎么会要这么多银子?茂才站起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致庸早就觉得他是个奇才,拦住他道:“只要乔家能渡过眼前这一劫,到了年底,我给你三千两银子!”当日茂才也不说什么,只是在陪他下棋之中,忽然背起《庄子·逍遥游》来,并道:“人生有大格局,有小格局,致庸兄这些日子,是不是太把自个儿限在小格局里,走不出来了?”致庸大惊,问他何谓大格局、小格局。茂才道大小之别,在于人的内心。你如果身在泥潭心也在泥潭,就只能看到泥潭;若是身在泥潭心却如鲲如鹏,看到的就是双翼下九万里的天地。致庸如醍醐灌顶,幡然大悟,明白这些天来自己确实把人做得太小了。他听从茂才的指点,利用达庆和达盛昌的关系,以顶出老宅为抵押,从自己的对手那儿借回三万两银子。崔鸣九开始不愿借,但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消息:太谷大商家陆大可要和乔家结亲了!崔鸣九最早意识到自己如果不提前行动,乔家的老宅及乔家在包头的生意就有可能落入陆大可之手。致庸用这笔银子请来了三星镖局著名镖师戴二闾老先生和他的大徒弟阎镇山守卫乔宅。这日夜里刘黑七果然带人来到乔家,声东击西,将内宅里的曹氏和景泰拿住做了人质。生死之际,戴二闾将自己从致庸那儿拿到的镖银换回曹氏母子,并和刘黑七约定,只要乔宅上插有三星镖局的镖旗,就不能再来骚扰。致庸由此赢得了一个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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