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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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议长大人 观众已经散去,只剩下捕龙队员和家属。 夜色像风暴一样降临,掩盖在上空,压在我们的心头.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体育场一片空荡荡,傲来城各捕龙队500捕龙队呆立在场地中央,像是一群陷入巨大黑暗中的500个孤儿. 500条粗壮的大汉像孩子一样地哭泣着。 我从来没有那样恐慌过,因为那些能为我们这些孩子提供生活来源的父辈们,那些在艰辛的生活面前总会乐观地说:“孩子,别担心,恐龙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的父辈们,如今在恐慌而无望地哭泣,强壮的肩膀一耸一耸,比恐龙蛋还大的泪珠吧嗒吧哒地打落在地上,我父亲也是这哭泣的一群中的一个,我彻底慌神了,我觉得我们的依靠被拆除了,生活将可能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想到这里,我和剑如界又哭了好几号。 卫士们开始用铁枪长矛驱赶我们离场。而刚刚被封成“屠龙勇士”的剑如界如今真正成了一堆没有呼吸的血肉,趴在他儿子剑如实的背上。 而那条剑齿龙还趴在地上愤怒而毫无目的地嚎叫。 “天哪,天哪,我的宇宙大神,我们都是您的孩子,我们遵守帝国的每一条规则,我们不和任何人过不去,可为什么命运老是和我们过不去?”蜥龙叔叔抱着剑如界叔叔的尸体,眼睛肿得如同一颗大龙果。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个死胖子曾经答应让北部的蛮族建立一个自己的共和国,可是一旦等自己军队集结到了北部,就对他们喷射毒气,活埋了几千蛮族壮丁,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剑如实怒号着,可怜的孩子,他的嘴唇已经血肉模糊. “孩子,你虽然有亡父之痛,但你不能因此而用谣言诽谤我们的君王来发泄自己的不满,我们应理智地对待这个问题。”父亲擦干眼泪说。 “这样吧,我们去找国会议长,我们的议长儒父先生在这个帝国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他曾经制止过数起不利于市民的征收所得税的议案,去找他吧。”父亲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他毕竟是第一捕龙队队长,总得出个主意. 大家此时此刻忽然觉得儒父议长是最大的希望,是最有希望的依靠,于是,队伍自然而然地向我们帝国的国会山出发。 父亲,憨头大哥,蜥龙叔叔,我,还有剑如实,举起了剑如界叔叔的尸体,悲壮地行进在傲来城的大街上.夜色沉沉,脚步声和眼泪的掉落声,打在冰冷的石板街上. 市民们在街道旁围观,也有人自然地走入我们的队伍,低垂着头,大家心照不宣. 因为苦难,我们聚集在一起. 人群愈聚愈多,渐渐成为一只数千人的队伍. 父亲的脸色一下阴沉,对其他的队友说:“怎么会这样?我们只是来找议长主持公道,现在却变成了聚众闹事,这样政府完全有理由来出动防暴队员镇压,我们要求的公道也会被聚众闹事的表象淹没下去。” 事情并不按父亲的考虑发展,到了国会山前,一见到我们,人群立刻围了上来,以剑如实极其父亲剑如界的尸体为核心绕成一个圈。 “看看吧,我们的帝国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英勇的捕龙队员的,高高在上的那位君王不知道是否曾经考虑过,他自己的祖先也曾事实捕龙屠龙出身的,可如今他却用这样的冷漠和残酷来对待和他祖先同行的人,这是什么样的世道”一位学者模样的男子挥起瘦弱的胳膊,大声疾呼。 “我们要饭碗,要信用,傲来帝国不能饿死他的子民.”人群也跟着大呼。 父亲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慌忙抓住剑如实的手说:“孩子,我们快离开这里,不要和这群含有自己目的的人搅在一起,我单独去找议长先生。” “不——”剑如实摔开我父亲的手,拳头握的紧紧的,杂乱的头发像火焰一样愤怒地舞着,嘶哑地喊着:“叔叔,我要在这个公众场合诉说我们捕龙人的辛酸,要让那帮官僚听到我们的愤怒——” 我也赞成剑如实的做法 ,因为我也才19岁,和剑如实一样也幼稚地认为,把自己的愤怒表达的最充分就最能解决问题。 用不着剑如实操心,群情激奋的市民已经抢过剑如界叔叔的尸体,将其摆放在国会山的大门口,四周已经摆好了蜡烛。剑如界叔叔的眼睛仍然张着,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眶正对着后龙时代1886年8月5日傲来帝国首都黑沉沉的天空。他能手刃一条强大过自己10倍的剑齿龙,却无法为自己的孩子挣来一个小小的饭碗。 我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个用”太平”糊弄人的时代是否就在今晚就要结束了? 人群越来越稠密,围绕着剑如界叔叔的尸体,有啜泣声,有哀叹声,有撕裂衣裳自锤胸脯声,有以头抢地嚎啕长叫声。我知道,他们悲伤着自己所悲伤的,痛苦着自己所痛苦的,这些悲伤和痛苦和剑如界叔叔无关,但却是类似的:这个帝国所有平民对幸福的绝望,对生存的悲哀。 瘦小的剑如实,暴怒得如一头巨大的猛犸象,他细似橡皮筋的脖子上凸现出条条青筋,并且抖动着。 我这个不擅言辞,自幼丧母的少年好友,他已经悲愤得无法用语言来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跪在自己父亲的尸体前,只能用手拍打地面,如同野兽似地叫,嚎,哭泣,口中吐出的是断续不成章节的单个字母,嚎到喉结几乎不能抽动时,他就用手指指王宫,又指指国会,抬头望望苍天,然后剧烈地咳嗽。 我想起帝国捕龙统计署的官吏总会找借口,将我父亲每月捕龙的数据由5条变成3条,每逢此时,胆小怕事的母亲和我们弟兄两,就是这样跪在地板上,又叫又嚎拍地面,然后体弱的母亲还会昏死过去。 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遇到事情只能像野兽一样地嚎,还能怎样? 国会山前披铁甲穿皮裙,持长矛拿牛皮盾的卫兵,排成威严的阵势,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人间悲剧。 剑如实咳嗽得越发厉害,他胸脯剧烈抖动,喉结咕噜咕噜一响,昏暗的月光下,有黑红的东西从他口中喷出。 捕龙队员一阵慌乱。 父亲只是一个捕龙队的队长而已,他知道自己无法控制局面。于是拉着我的手,穿过愤怒和悲伤的人群,绕到国会山的南面——一条林木成荫的小道。这里倒是静悄悄的,只有四五个士兵在懒懒散散地歪斜着,互相用黄色段子开玩笑。人们不想将自己的悲愤和激动表演给那些树木花朵和虫鸟看,所以这里就比较偏寂。 父亲看着那几个士兵,犹豫了好一阵,然后才走上去,很结巴很生硬地说:“各位好,我……我是帝国首都第一捕龙队队长……太宁忍,烦请为禀告议长儒父先生……”父亲太敬畏这个帝国了,以至于对这个帝国所雇佣的士兵也尊重到了一段话要分两次来说的地步,父亲稍稍停了停,咳了咳嗓子,才继续说:“说太宁忍要叩见大人,有急事……麻烦各位了” 在我们这个帝国,几乎每一个平民对军政部门都是这样说话的。 “捕龙队,哈哈哈,想见议长大人,”回答父亲的是一片嘲笑声,随着嘲笑声而来的是几个士兵的肢体动作:他们都缩着脖子作恐龙状,口里嗷嗷地叫着,在我们面前晃动,狂笑。 “捕龙队,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荒山野岭找饭吃,抱着恐龙亲个嘴……”嘲笑捕龙队员的歌谣冲口而出。 此类歌谣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左邻右舍,同窗同街,都喜欢用这种歌谣来表达对我们的蔑视。 父亲脸色阴沉,这次用了很认真的口吻说:“诸位,我真的认识议长大人,麻烦各位给我通报一声。” “啪——”那个做恐龙状的胖子士兵脸上挨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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