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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分享]烟花下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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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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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江东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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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6/8/3

（一）长大了。生日对于我，像是空中的一架机飞，看一眼，或者不理不睬，都是那么回事儿。我在旅馆中啃了泡面，没有水。我走在大街小巷，去寻觅那些盛开的烟花。那些人烧了纸儿，送给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我笑笑，把瓶盖拧开，在身前划一道弧线。
元宵节，以水代酒了。我独自走在烟花盛开之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像在溪水中摸鱼。偶尔还让螃蟹夹了脚趾，悄悄地疼。我走着，完全完全的一个人，影子为伴。没有人知晓我的生日，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庆祝，包括我自己。
一朵烟花兴奋地冲上天空，以那个超人的姿势，在空中轰然绽放。好美。那朵花儿，那些色彩斑斓的亮晶晶的眼泪，迅速变黑而掩入黑夜，没有人看见，没有人记得。
妈妈说，你盛开在这样一个烟花烂漫的晚上。她说孩子，你看，你是多么幸福啊，这么多人都在为你庆祝生日呢，你是多么幸福啊。于是我爱上烟花了。于是我欢欣雀跃，像个孩童般在黑夜中疯狂地舞蹈。
（二）古往今来，多少痴男怨女，双双爬上屋顶，依偎着，伴了满天的星光和烟花。所以烟花也该是属于情人的。我在低处看着他们，默默无言。我的情人已经走远了。倘若我爬上屋顶，怕也只有摔下来的份儿，因为我怕高。所以我只能站在街边，瞻仰这些夜晚的精灵们。像苦苦寻觅的萤火虫，它们的到来让我潸然泪下。
常常在没有星星的晚上，望着天空发呆，发呆，希望有一朵花儿盛开。一瞬间的永恒，像泰老的诗句，烟花一样美。再也望不到繁星满空的蓝蓝的天了。再也看不到了。它们被遗忘于故乡的原野中。城市灰头土脸，妄图以霓虹去代替。多么可笑，多么可笑呵。像个孩子丢失了糖果，捡块石头包在糖纸中充数。
我望着我的天空，像村口的那只狗。它仰望天空的眼神深远而专注。它蹲坐在那里，忽然那不想再去理会那个颤抖颤抖的陌生人了。它要望着天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一朵花儿盛开，或者一根骨头降临。
（三）异域他乡。
我在结满果实的院子中忽又看见了那烟花。红的，黄的。于是我分外激动了。我指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像个君王站在高的山峰上指着自己的王国。我说看，是烟花，和星星一样美。
老人扔给我一个果子，自己烧了烟抽了一口，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像是在品位我声音背后的骄傲。他慢悠悠地转过头，呆呆地望了一会远方的天空，半天才说，许是又死人了。我不禁一怔，失落中又升腾起邪恶的惊喜，像是魔鬼在贪婪地等待一场战争的结束，鲜血和口水一样汩汩流淌。烟花，本就不止属于人类的，或者根本就不该属于人类。烟花更该属于那些漂泊的灵魂，死去的人，游荡的鬼。他们在各自寂寞的旅途中需要一点火光，一朵花儿盛开的声音。他们停下来，苦涩或坚韧地笑，也许满脸泪水。他们看着，看着，在它们还未消亡的时候便继续赶路。像在一个女人爱自己的时候便固执地死去，在死后继续给自己温暖。
我阴惨惨地快乐地笑。我想这是鬼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人们哀痛时，鬼在歌舞升平。
（四）英雄可以为美女血战沙场。一首曲子，送走一个缠绵的灵魂。那些古代轰烈轰烈的爱情，是什么时候成为传说的呢，什么时候呢？谁把豪情留心中，含泪寻找红颜，却尽是孤独。谁可以毫无条件地相信你的一句诺言，跟你一起浪迹天涯。好象没有。好象，没有。是烟花一样，一年只一次，还许是死了人。
我望着我的烟花，像虔诚的教徒望着天堂的方向。它们盛开着，盛开着，一次一次撞击夜的胸膛。我望着我的烟花，它们不再是故乡的，各家各户自制的烟花，偶尔有一两声闷响或孩子兴奋的尖叫声。那样的日子悠远而美好。我总是拿着爷爷给我买的滴滴金，看着它们哧啦哧啦地开放，金色的花朵洒得到处都是。我用我的口水把它们粘得到处都是，房屋里院门上或是街道边的某块石头的鼻梁边。我高兴。我把我的快乐粘得到处都是，它们稀松稀松地洒满了我的童年。
那时候我不会发呆，不会为了一个女孩子的离去醉生梦死。
为了一个女孩子的离去醉生梦死，满脸笑容的大口大口地吞着眼泪，不会对谁说，我爱你。
我再也买不到我的滴滴金，再也听不到那一声闷响。他们都买来了花样繁多的烟花。他们有钱了。
而我只是固执地望着我的天空，固执地，等待一朵花儿盛开，或是一根骨头降临。
（五）菊花香了。
许多许多不知名的花儿开放着。我欣赏它们的样子，无论呆板或着妖娆。可是可是，这个世界上，这个苍茫苍茫的无边无际的伟大世界上，我还是只知晓一种花儿开放的声音。
那便是，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