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在远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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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阿姆斯特丹街头----
天己大亮，阿姆斯特丹还在一片宁静之中。枕边的手机咕的一声，短信，打开一看，荷兰和中国相隔七个时区，整半天呢，朋友己吃过中饭，在问候我，问我昨夜住在哪里？现在中国蛮强大了，中文蛮吃香了，国际电讯联盟也技术支持中文短信了，在世界各国中文短信和在国内一样方便，只是贵一点，要人民币一元多一条。我回信，红灯区，还在温柔乡里！我知道朋友问我的意思，我孤身万里之外，朋友信也是，不信也是，反正说不清楚，干脆一竿子到底。这种战术兵书上讲是以退为进，我们这里谓之摊地铺，我己到底，看你还能说什么？！朋友又回信，贼你个老梦！杀千刀！我不知朋友是羡慕我呢，还是妒嫉我。当然看我前面文章后，朋友要骂我一声胆小鬼，没出息了！
唉，还是赶紧起床吧。老梦出外白相有个习惯，早上从不懒床，一早起来即外出遛达。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伸手踢脚舒筋活血一下。国内必逛当地农贸市场，看看鸡鸭鱼肉价钱，问问蔬菜瓜果行情。见识见识当地特有菜种，品尝品尝街头新鲜早点。和小贩南腔北调拉扯几句，和市民家长里短议论一番。在国外则是宾馆四周街头巷尾幽幽行行走走，意图探究异域居民一日之始的生活状况，满足一下好奇之心。
于是老梦起床，简单洗漱，我即踱出宾馆大门。天蓝气清，春风轻拂，一轮红日的光焰在马路尽头的楼房上漫射开来，阿姆斯特丹正在慢慢苏醒。街头行人寂寥，车落马稀，连树上的小鸟也还迷蒙着双眼呢。兴至所致，我在一棵行道树下站定，伸手，踢脚，马步，下蹲。在家天天睡懒觉，在外倒要早锻炼呢。突然我听到一声“功夫”传来，一个老外走过立定，在朝我喊呢，朝我伸大拇指呢。呵呵，咱中国最先跨出国门走向世界的就是这“功夫”。香港李小龙成龙的功夫片，迷倒老外一片。电影里特技演绎的那拳打五湖四海，脚踢天南海北，“嗨”的一声，一腿秋风扫落叶，一掌雷霆震山河的动作，他们都以为是真的呢。故据说在国外碰到类似我国街头小混混之类，若起纠葛，你只需马步一蹲，一掌在前，一拳在后，嘴里“嗨”的一声，外国混混无不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而去。中国功夫神着呢。在国外如我辈之流，先在国内突击三月练就一些花架招式，花白胡子蓄成冉冉飘飘，对襟唐装，宽腰长裤一套，功夫老前辈也！办个武馆，广告一贴，老外趋之若鹜，生意火着呢，钞票象流水一样哗哗而来。
象煞介事又伸几手，装模作样又踢几腿。住手，收腹，并脚，呼气，目视前方，我算它功夫结束。GOODMORNING[早晨好] ！我问候老外，老外直笑，又朝我伸大拇指。我做邀请他一试的动作，他笑着连连摇手，转身离我而去，观赏费也未出一文。
行人渐多，时有二三层楼上住户开窗启门。这阿姆斯特丹是个古城，都是三四层楼的欧式建筑，那门墙窗等远看斑驳陆离，透现着一种古老沧桑的气息。这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临大街的房屋，底下的门都很小，有的几乎仅够一人进出。而楼上的窗却很宽敞，比门大许多。后来才知这涉及到荷兰一个古老的有趣的法律。那时法律规定，沿街的商户作坊，交税的依据是底层门面的大小，门大就多交，门小即少交。商人为合理避税，都把底层门开得尽量小，而楼上窗则开大，有大件物品则用绳吊至楼上由窗户进出，合情合理合法。由此可见，想方设法逃税并不是中国特有，不过人家和我们现在有的老板开假发票，做假帐而逃税是不同性质的向题了。当然现在荷兰的法律也改了。
又走到一稍为宽敞的地方，看到傍边整整齐齐立着一排统一颜色的自行车，没上锁，就放在那里，也没有管理员。原来这就是荷兰的免费自行车停放点，这种自行车是市政当局提供的，供人免费使用的，这样的点全市有几百个。市政当局为节约能源，减少交通拥挤，鼓励市民免费使用自行车。你若有事从城东到城西，不要一个人开着汽车了，只需到城东某自行车停放点上骑上一辆车，晃晃悠悠到城西后，放到固定站点即可。很方便，外国人也可骑用。我好奇心陡增，走至站点，推出一车，咱也来骑用一下，尝尝新，过过瘾。趟车，腿一摆，潇洒后上车，哧溜一下，耳边风声渐起。骑用别人家的车，心中总是不踏实，才三四十米，我即回头。车速渐缓，轻刹，优雅前下车，物归原处。
人们都说我们中国是自行车王国，实际非也，我们只能说是自行车大国，荷兰才是自行车王国。荷兰1600万人口，拥有自行车1200万辆，几乎人手一辆。阿姆斯特丹大街小巷，几乎都有黄线标就的自行车专有车道。阔的有二三米，最窄的仅一米多。交叉路口，机动车要礼让自行车先予通过。自行车有优先通行权，这可是交通法上规定的。反之自行车一般情况下也只能在专用车道里骑行，否则即是违法，警察也要找你的。一次老梦路过一小广场，想广场上自行车总可以自由骑行吧，岂知黄线标定的自行车道直直穿过广场，原来场上也是有约束的。这交通标志的缜密，这交通法规的完整，真叫人感慨万千。这西方的自由世界，不论何时何处何事，真不完全自由！至此我这才明白了，人人接受约束自由的规章，才能人人享受真正的自由！
拐进一条小巷，路面还是弹石铺就，圆溜溜的碎石光滑铮亮，在朝阳映辉下泛着闪闪的光芒，墙脚里行踪难及之处青苔滋生，时有丛生的野花闲草在朝露里静静地欢笑。我真怀疑，这是阿姆斯特丹，荷兰首都的市内吗？这分明是穷乡僻壤，被人遗望千年的小镇野巷！
我想起了周泾口，我故乡的那一条百来米长的也这样的弹石小街。五十年前，我扯着奶奶的衣角，在小食铺前，踮起脚尖，看油锅里一拨一弄渐渐臌大的油条，边咽着口水，觉得神奇无比。四十年前，我戴着红袖章，和伙伴们一起，破四旧，去敲人家门檐上的帝王将相的砖雕，去削人家窗棂上才子佳人的人头。三十年前，我挑着沉重的棉花，草鞋踏着坚硬顶起的弹石，去供肖社收花站交爱国棉。二十年前，我在破落的街头巷尾徘徊寻觅，试图找回失去的童年。十年前，我在这里执政几年，当村民们眼里的大官，村支部书记。响应党的号召，改造新农村，亲手活生生把颗颗弹石撬去，换上块块水泥地砖，小街从此逝去，旧貌换了新颜！记忆不堪回首，我不知自己是对是错。周泾口现在还在，但那弹石铺成的路面，那一门一挞的街面，那砖雕木刻的门面，那瓦楞草摇曳的屋面，那清清流水的河面，成了我永远的记忆！故乡啊，想起你，我岂止没了颜面！
我以前数次在文章中提及常熟市内曾经的弹石小巷，我几回呼吁城里熟悉的朋友说与我听何处还有，让我再踏足一下，可至今无人提及。我估计城里弹石小路恐己不再，那么常熟境内远乡僻壤呢，知晓的朋友请务必告知一声老梦，省得我再在万里之外发这么一通关于弹石小巷的感慨！
太阳已挂在树梢，街上行人渐多，估计要吃早饭了，我慢慢踱回宾馆。
上午游览结束后，导游领我们来到市中心一个中餐馆吃中饭。这是一个上海籍荷兰华人开的，一进门，就听到那熟悉的乡音，心里感觉亲切许多，我和几个上海人坐在一桌。一个华人小青年前来斟茶，外国的中餐馆，特别是接待中国旅游团队的餐馆，招待程序和国内一模一样。乘倒茶的当口，我们和华人小青年攀谈起来，真想不到，也是上海人，到荷兰才三个月，出来读书的，勤工俭学挣个生活费。更巧的事还有呢，小青年上海的家居然和一上海团友的家在一个小区，就差一幢房子。上海团友兴奋起来，拉住小青年问长问短。不是老乡见老乡，而是亲人见亲人了。突然” 小王” 一声断喝，小青年刹时变脸，抱歉一声连忙离去。原来人家工作就是工作，休息就是休息，工作时就是爹妈来了也不能瞎拉家常。接着端菜盛饭，续水添汤，小青年要负责三桌客人，一路小跑，汗水直淌。上海团友感慨系之，象此类小青年在家恐连碗也不洗一只，在外自己谋生，真不简单！
想想是不简单，老梦女儿在家若皇家公主，肩不挑担，手不提篮。国内大学毕业后，颇有志向，说要一个人闯闯世界，磨炼磨炼，到澳大利亚读硕士，不也拖箱提包，孤身远涉重洋。在澳洲，读书之余，也一样打工挣生活费学费。女儿来电说，在悉尼旅游海滩边的龙虾店里卖澳洲大龙虾。工作时间，那怕无人光顾，也不能坐，要一直站在那里，手拿抹布不停擦玻璃窗，擦柜台。员工轮流给二十分钟吃中饭时间，旺季时，临时员工多，轮到下午三点吃到中饭是常事。你若想偷懒，嘿，没门！电子探头时刻监视着，资本家剥削工人的手段毒辣着呢。一次来了一个旅游团，听他们闲谈是苏州的，说不定还有常熟人呢。真是老乡见老乡了，吃着资本家的饭，怕砸了饭碗，女儿说她就不敢上前搭话。两眼象老梦一样没有汪汪，只是呆呆。女儿卖了几许澳洲大龙虾，至今未知虾味。我说你买一只试试，她自己挣的钞票珍惜着呢，说一只要几百块钱，看看也蛮满足了，以后再说吧。非官非款的寻常人家子女，在外读书真辛苦着呢。
吃过中饭，导游给我们一小时自由活动时间，叫我们在附近领略一下市面风情。我信步走去，一条大街横亘面前。嗬，怪了，早上见过弹石小巷，这里却是弹石大街了，一条三四十米宽的大街。汽车在微微颤动中川流不息，更怪的是中间还有铁轨，有轨电车！一辆老上海电影里常见的有轨电车，咣当咣当开过来了，三节车厢，车速很慢，看上去甚是破旧。里面乘客或坐或立，我呆呆地望着他们，他们也呆呆地望着我，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我不知是阿姆斯特丹刻意保留的呢，还是公交真落后。后来听人说，电车比较环保，是落后的设施，先进的理念，我也不知真假。不过在我眼中，历经几百千年至今未变的古城旧貌，高低不平的弹石路面，咣咣驶过的陈旧电车，倒是挺般配的。
街道纵横，小巷密织。小巷和大街相接的的地方，立着一盏简陋的交通指示灯。听人说，这盏灯是由行人自己控制的。若你要穿过巷口到对面去，只需按一下灯杆上的按钮，则对面显示绿灯，横向显示红灯，你可安全过巷。我饶有兴趣，准备一试。我装作无意在傍边遛达，看到小巷里远远驶来一辆汽车，估计差不多了，我毅然按下按钮。嘿，果然面绿横红，小车嗄然而停，我在车前悠悠过巷。小车里的司机在朝我笑呢，我不知他是否看出了我有意而为的狡诈。哈，在荷兰，在阿姆斯特丹，老梦当了一回交通警察，过瘾！
就这么在阿姆斯特丹街头走走看看，漫无目标，随行随想，老梦惬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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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山玩水遨游风花雪月，
闲情逸趣笑谈人生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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