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晓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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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太冷，托尼说明早不看日出了，今天累，睡够，然后登顶。
回到女间，不比外面暖，6个学生床能住12人此晚只住6人。人少被多，穿着全部衣服加棉大衣又盖两床被也暖和不过来。没有枕头，把被子卷个卷儿，一个人背包不好看管，卷到被子里枕到头下，就这样闭上眼睛。头还疼，浑身发胀，听得到心跳，到很晚也睡不着或睡不实，做着乱七八糟如翻身掉下床、上厕所找不到地方等怪梦。夜半，终于因想上厕所憋醒了，一个人不敢出去，怕背包没人看，背着不方便；怕夜晚出去不安全，也不知道厕所在哪儿，随便在野外方便不是个事，万一有人看见不像话，就这样憋着吧。不知是因尿憋着还是后来想歇歇脚脱了袜子，慢慢觉得暖和起来，在半醒半睡中热得甩掉一床被子。忽听有人高呼我的名字，还以为是做梦，接着又是一声高呼，托尼！慌忙答应并起身，周围的人都醒了。看日出去，他喊着，外面一点儿不冷。想上厕所，问清地方，终于放下了那个包袱。听托尼说，他傍晚在厕所那儿发现，此处可以望到西北远方的眉县夜景，他用望远镜一看，那儿的灯光和车流好清楚，空气质量很透明，就像天上看到人间，我问比我们那年在泰山顶夜望泰安城如何，他说比那次更有天上人间的感觉。天上璀灿的星星和人间明亮的灯光在夜幕中混为一体，搞不清哪是天上哪是人间。好遗憾，他为什么不把我叫起来。
晨曦中的大爷海是深湛蓝的，天上星星极亮，离头顶很近，托尼说夜半起来看星星，可以同时看到大熊星座的北斗七星与仙后星座的W星围绕着北极星转，这在同纬度低海拔地区根本不可能看到。这人真是，好事不叫我！仰望西边的木星和东面的启明星，落在墨黑色的大爷海里特别神秘。托尼还说夜半起来时，看到庙里香客打着手电绕湖，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念叨些什么，每人绕三圈儿说不上什么讲究，但众人绕湖本身就带着未知的神秘和虔诚，让托尼感到非常享受。这人真是，让我错过多少意境。
后来年轻人也起来了，拿着单反相机拍摄晨湖，我草草拍了两张，没有三角架干不成事。5点15分开始爬山，太阳已在北面从西向东红了一线，八公山阻挡着一部分，怕太阳正好从八公山后面升起，所以拼命往上爬。刚起步时，从接待站下到大爷海只有二三十级石阶，都觉得腿疼头也疼。托尼说，他们屋里的年轻人都头疼，还有人呕吐，应该是高山反应。此时，我突然想起所带的布洛芬这种比较安全的止疼药，问托尼要不要吃，他也不推辞。我吃了二片他要了一片，吃过后很快头就不疼了，而且回程一直没有再疼过，托尼还觉得有一丝丝疼感，我问他要不要再吃一片，他拒绝了。
爬到极顶看日出是来不及了，于是每到一观景佳处就停一下，确定太阳到底要从哪里出来。最后在离极顶不远的一个开阔处，我看到太阳在八公山东面地平线下面以半圆红球的方式跳了出来，接着就迅速上升，很快变成金色并最终跳出地平线升向天空。太阳出来了，大爷海的太阳，拔仙台的太阳，与众不同。我看过许多高山日出，如泰山、华山、嵩山、黄山、九华山等，都不像太白山拔仙台这样，当太阳升起来后，周围的景物被金色光芒覆盖，从山顶望大爷海，迎着太阳的那一面闪耀着只有如喜马拉雅高原才有的那种颜色。
6点20分爬上山顶，山顶是极大的开阔地，托尼在前面走，踏着开满鲜花的草地，沐浴着金色的阳光，让人感动，让人兴奋得想落泪。开着鲜花的植物，根叶上还结着冰珠，鲜花却那样挺拔。草地上马尼堆数不清楚，它是多少香客的心愿所在，它是多少驴行者的纪念标志，我也情不自禁堆起一座，虽然没有什么信仰在里面，仅仅是个纪念，也不知它能够耸立多久，但它是我的，耸立在3767.2米的太白极顶，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它都会沐浴在金光中。
拔仙台也是冰川遗迹的石堆，一堵石墙围起一座石屋就是极顶庙宇。墙体中间有无门石阶，踏着它徐徐向上进入庙院。石堆半有巨石刻三个大字“拔仙台”，虽然不那么鲜红但它毕竟是极顶的代表。石屋里有个道士，和蔼亲切，我们象征性地投入一点儿香火钱，他便领我们转到屋后去看东边风光，他说刚才我们上来时一直都在他的视线内。他是眉县人，每年在此六个月，来时背上来一些吃的，以后就靠香客把吃不完的留给他，水到3700米的二爷海去挑。在西面我们找到了真正的极顶只有十公分见方，上面钉着测绘标记，爬山必须见到这个东西，才算真正爬到极顶。我想站在它旁边照张像，因为太险不敢，只能站在旁边用手摸着它留下纪念。据传说，这里是张果老升仙的地方，难怪当地香客如此之多，他们从厚珍子过来，那边路好走，景色也很美，除能够看到三爷海外，还有玉皇池、大仙池、二仙池、三仙池及南天门、药王庙等景点。
二爷海看着很近，道士说下去打水得一个小时，想想还有回程路，虽然时间不少，不敢耗费太多体力。二爷海西还有个小高山冰斗湖，没有名称，于是我根据太白高山湖泊的特点，为其命名“小爷海”。
7点钟开始下山，一边走一边看大爷海，神秘的大爷海在阳光下怎么看怎么壮美。由于疏忽，错过去山半冰洞的机会，有人说洞中长年有冰，有人还以拿到此冰带出山去作为炫耀。下到大爷海山脚才想起它来，总不能再爬上去吧，只好算了。通往回路的大爷海山崖边吃早餐，发现带来的饼干象我的手一样鼓胀起来，托尼断定因此地气压低，使里面压力显得过大，所以鼓胀起来。
大爷海，虽然与它相处只有一个夜晚一个早晨，但感觉很亲切，想起要离别还是很留恋，很伤感。这次太白之行，是此生的唯一，以后不论怎样都不会再有登临的可能，毕竟年龄不饶人，体力不允许。看一眼大爷海，再看它一眼，直到转过再也看不见它的那道弯。都说回程需要6个小时，比来时7个小时能短些，但实际上因为来时体力消耗很大，回程高山反应一直不轻，那种每走几步就极度疲劳的感觉一点儿不减。虽然应该是回程下坡多些，但走起来发现，上坡也不比下坡少。特别发愁的是那三段石坡路，为安慰自己，明知好像三处却故意少说一个，以减轻心理压力。走到最长的第三个时，再也不能骗自己了，但是已知在那个转过去的远方就是蓝色的小文公庙。有希望就有力量，坚持着每走一步就近一步的信念，12点20分，终于走出太白山自然保护区，也是5个小时，与去时用时完全相同。上山时，小文公庙有位刻石匠正一锤锤刻着“小文公庙，3480米”，回来时字已刻好，鲜红的漆色干透，使我有点儿进去一天世上千年的恍惚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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