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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主题:回复:[灌水]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0楼
景麒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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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在书房的保险柜里,除开一沓存折,两个黑本子,些许证件外,还珍藏着一副劣质眼镜。只有妻子知道我藏着这副眼镜,但她不知道我为

什么要藏着。这副眼镜我也随身带到过X市,只是没让X看见过——我都是趁X不在的时候拿出来看。
  
  这副300度的三无眼镜,是读高中时,在汽车站旁边的杂货店里买的。当时价值人民币17元整。我们那会买眼镜都不用测光的,你走进那个

杂货店,一副副地试,那副合适就买那副。
  
  这副眼镜实在是劣质,固定鼻架的两颗螺丝都直突突地露在外面,连个塑胶套子都没有。大学里11点熄灯,某个晚上,没记错的话,应该

是10月30日,我回来晚了,摸黑在厕所里嘘嘘了一把,理顺***后扭头就往外面走。没料到风已经把本来打开的厕所门吹得虚掩着了,我一头

撞在门上。
  
  一阵眩晕过后,发觉眼镜就这么斜着悬挂在我的脸上了。右边的那颗螺丝插入眉骨下的眼皮里,差点崩溃掉,当时就在心里呼唤父亲的名

字,求他给我力量。摸索着走到窗户旁,盯着外面的灯火看了又看,确定右眼没有问题,我就琢磨着怎么把眼镜弄出来。
  
  最终我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喊同学。
  
  月光照射进来,没有人知道我此刻的痛楚。我靠着墙壁定了定神,一把就将眼镜生生地拽了出来,螺纹一圈圈摩擦着穿过我的眼皮,那种

感觉现在想起来还让我不寒而栗。没有出血,也没把什么组织拖出来。很好,我没有认输。
  
  以后每当遇困境时,我就会拿出这副眼睛仔细摸摸。当年我都不怕把自己眼皮拽破,现在我还用怕什么?!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作JS时,我一共把这副眼镜拿出来过1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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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主题:回复:[灌水]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1楼
景麒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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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小卢尿完血,回来了。
  
  他兴冲冲地飞进公司,异常大方地给每个人敬烟——当然,除开我。我装出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面已经将其生撕成一百块了。这

还不过瘾,我还细细地将其锉骨扬灰,扔到粪坑里,让那些白蛆一点点把小卢吸收掉。我则要看着这一幕,在旁边尽情地扭动我的大屁股,尽

兴地手淫一把。
  
  看着那些和小卢热乎的人,我心想你们***怎么就这么贱啊,小卢一根烟就把你们乐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再给你一根,你***还不直

接帮他***啊。
  
  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险恶得让我失望,没有一个人能靠得住,都他妈欠操。都是敌人,都是豺狼,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都想把我

抹死在椅子上。我愤怒地扭头,再一次打量着那些或大笑或装逼的面孔,暗自发誓等我发育为一个巨大的牛逼时,非一鸡巴戳死这些人不可。
  
  我悄然站立起来,出去晃悠去了。离开这个飓风口,我能更容易地把时间磨掉。
  
  下班回家后。我仔细盯着X看了半天,我想知道如果小卢给X买了她最喜欢的衣服,那X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趁X睡后,我拿出那副眼镜,出门了。在路灯下,我一遍遍地摸着这副眼镜,此刻,连睡在我床上的女人我都信不过,我只相信这副眼镜。

摸得镜片上满是我的汗水时,我就对人心不再失望了,因为我根本不抱希望了。
  
  这天晚上我得出了一辈子里最重要的结论:对与外人,我只问利益不问感情。
  
  小卢一根烟就可以把他们乐成这个样子,那如果我施舍给他们一条烟甚至更多呢?
  
  我很清楚我随后要做些什么了。对着路灯说声晚安,老子回去睡觉咯。
  
  想要和其他人做到没有矛盾并不难,难就难在要达到可以为我说话的地步。第一个想要搞定的人,就是开篇出现过的,那个说话如同日光

灯的光线一样不留回旋余地的老华。搞不定他,就证明我还是个吊毛没长齐的瓜娃娃,被扔到粪坑里让蛆虫吸掉的人就活该是我。
  
  我在刚开始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内,反复奇怪着,就老华这种做人方式,居然还没被开除掉,真是上帝慈悲心肠,天眼连同屁眼一起开了。

老华对所有人,包括萧哥,阿树,阿姝,甚至黄大爷,都是那个日光灯德性,根本就不会给你留面子的机会,就要让你羞愧到把脑袋塞进裤裆

里去。
  
  前面说过,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特质让自己活下去,老华的特质就在与做事一丝不苟,如一台原子钟般稳固。公司大门的钥匙不在阿树手里

,不在萧哥手里,而在老华手里。老华没有哪一天迟到过早退过,而且,从不参与什么利益争夺,这两点,我打心眼里就景仰他。
  
  没有人能找到老华的瑕疵,因为他远比你做得好,但是,也没有人想提升他,没有人会真正在心眼里记住不拍自己马屁的人。
  
  我想来想去,觉得老华这人还是有点战国时期那种江湖义气的,你帮了他他就会感谢你。这也是我唯一可以沟通他的地方。
  
  老家的山路上有一个急弯,过弯之前是看不见对面的情况的。我2004年开着车从这里经过时,压死过一个骑摩托车的农民。那个人五十岁

了,我从他穿开裆裤喝奶水的成本开始,一直赔到他未来10年的收入,总计四十八万整。家属拿着这一麻袋钱,笑呵呵地走了。
  
  那次我是酒后驾车,过弯速度太快,等看清前面的情况时,已经晚了。左边一辆大东风,右边就是这个骑摩托车的。我不想死,所以直接

就朝摩托车撞去了。我愿意付出成本,但必须首先保证自己活下来。谁叫你他妈是开摩托车的!
  
  这一行为模式,最早的运用就是和老华搞好关系。
  
  有一天,阿姝和老华吵起来了。阿姝喜欢坐在总台后面吃零食,吃完后就随手把包装袋啊什么的,胡乱扔到总台外面靠近装机台的地方。

老华估计也是忍了很久,这次没忍住,就拿日光灯照了照阿姝,阿姝一来脸皮薄,二来仗着自己是阿树的女朋友,摆出个货真价实的逼样就和

老华吵了起来。
  
  因为害怕惹到这只母老虎,所以谁都不敢上前去说话,连萧哥都这样。我却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接近老华,就靠上前去。
  
  阿姝一见我上前来了,就如同看见救兵一样,叽里呱啦地向我哭诉老华之恶毒,把老华形容成了一个龟头上面长暗疮的家伙。老华站在那

里,直听得四肢乱抖,如被雷电劈中脑门。如果阿姝不是阿树的女朋友,老华这个老实人即使再没性欲,恐怕也会将其奸熬掉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断阿姝的哭诉,从脑子里使劲搬出大道理来,猛批阿姝的不对,猛捧老华做的对。于是战斗立刻有了变化。阿姝脖子一

梗,抹着眼泪就到阿树那里告状去了,我站在原地,两股颤抖,不知道此次投资,成本与收益那个会大一点。万一阿树把我流放到街头怎么办


  
  转过身来,发现萧哥奇怪地看着我。
  
  下午,阿树来了,先当众让阿姝向老华道歉,然后开了个小会,制订了店面基本法,号称要坚决制止这种乱扔垃圾的行为。
  
  后来的事实证明,此次投资,收益大于成本,阿树没找我麻烦,老华在随后的日子里,凡是收了客人给的烟,都偷偷地塞给了我。再耿直

的老华,也会记得我对他做过的事情,我就能让他不再耿直。得罪阿姝没大问题,我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最喜欢的香水,她就忘记此事了。

女人嘛,给点好处就容易糊弄,如后来那个被我压死的农民的老婆。提着钱差点就要把我当恩人叩谢了,而忘记我就是她的杀夫仇人。
  
  搞定老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上手了。其他人都是无甚主见,贪小便宜的人。借机会顺水推舟分点好处给他们,就乖乖地跟着我上路了

。卡夫卡说每个人额头上都贴着价码,此话太严重太过复杂了。人只是一根烟,一包烟,或一条烟的区别。越卑微的动物反抗起来越凶猛,但

,同样越被容易驯服。
  
  技术员帮我装机时,我通常都会借机感谢,塞包烟;我出去送货时,尽量捎上老周,让他顺便赚点外水;我下班后和小倩同路,我就经常

在路上买点小零食给她。
  
  总而言之,每个人都会有求于别人,即使无求也要让他们有求,我只是顺势而动,不费大成本而满足他们而已。
  
  这是我第一次有意识地去把握人际关系,我不敢肯定这样一定会有好结果,但是,赌这一把甚于不赌,于是,我就赌了。
  
  赌了之后,觉得效果不错。起码我运气好多了,性格也开朗起来。我不再看重人和人的感情,我就不记前嫌,所以我就如同一坨水玻璃一

样,在人流中运转变形,柔顺无骨,左右逢源。《性格决定命运》一书里写了,最容易成事的性格是太极性格。
  
  又到了开学的时候了。
  
  学生装机明显多起来。学生吃回扣的比例其实远高于社会平均指数。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好事。本来也还有一些学生是不吃的,我就等他

们来电脑城逛时,间或送点配件给他们,最后让他们欲罢不能。
  
  我告诉他们,“如今是市场经济了,同学和你非亲非故,你花上大半天陪他买电脑,搞不好以后在寝室里还要麻烦你解决故障,得点必要

的好处在道德上也是说得通的。”我知道学生们最怕的就是过不了道德这一关。道德算个卵,道德是谁定的?谁有资格定啊?狼吃羊算不算违

反道德?所以说道德就是弱者放出的烟雾弹,如同弱国叫嚣和平一样。都是自己不努力的人寄希望于阻止别人凶悍下去而搁置的绊脚石。
  
  他们开始是瞪着我,眼光尖锐得吓人,然后眼光开始暗淡,开始模糊,最后完全消失了。都是可塑之才啊,我就喜欢这样的。
  
  每天靠着学生回回带来的客户我都忙不过来了,那些妄想着花一块钱从我这买架航天飞机回家的学生我理都不想理,都推给了小落。小落

是我新招进来的JS,重庆人,毕业于渝州大学。据说是女朋友性欲太强,一次次把他强奸,所以就离开重庆那个伤心地,跑到我身边来了。我

很看重此人,因为他是我的培养对象,而且是第一个。
  
  萧哥这个月不知道是中邪了还是吃婴儿吃多了,懒散得很,要么坐在角落里默默抽烟,要么大半天不见人影。我则鼓起勇气一路追杀,不

过好象萧哥对我的举动完全没有任何反映。
  
  直到我接到黄大爷的电话,要我去他家一趟。萧哥才挺起裤裆略微战斗了一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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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主题:回复:[灌水]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2楼
景麒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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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没找到工作时,经常看着观音菩萨发呆,想要她老人家给我点希望。这种想法大抵上等同于现在的知识分子动不动就叫嚣着“我们要自由

,我们要民主”等等。我这个半拉子知识分子,书没读进去多少,倒沾染了不少知识分子的习气。软弱,幻想,想苛求又落不下面子。
  
  后来每每身陷困境,我就不再拜菩萨而是转为摸眼镜了,因为我不再盼望着菩萨给我希望给我钱财给我幸福,给不给随你的便,反正我转

而开始自己动手去夺取这些我想要的。对手若同观音菩萨一样不想给我,那就看谁比谁更狠。
  
  我不想趴在地上央求:“您行行好,给我点吧?”不是因为趴着有损尊严,而是因为趴到死也得不到什么。
  
  电影《鬼子来了》实在是拍得入木三分,姜文使劲地嘲讽我们这个民族身上那愚昧的羊性,但偏偏还有很多正人君子在为这种羊性叫好,

还要让这种悲剧再轮回下去。
  
  电脑城里就是一个混乱,没有严格管理体制的社会。只有狼才能生存下去。狼不吃羊,那狼还叫狼么?狼不吃羊,就是狼的罪过!不杀绝

劣种,不符合上帝的旨意!
  
  以天之名,行天之令;斩天之敌,奏天之乐。一切就这么浩浩荡荡,不可阻挡,偶尔脑子里浮现出一些绊脚石,也都在临风处噶然湮灭。

我看见那些卫道士们顿着脚,被我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他们妄图塞进我脑子里的道德纲要被我全盘拽出来,然后塞回他们嘴里。
  
  想跟我谈道德么?这就是道德,狼的道德。看那满地血糊糊的尸体,看着您碗里的“北京”牌方便面,口袋里的劣质香烟,看着您女朋友

身上的旧衣服和强堆出来的笑容,您难道很爽很有快感?这就是道德的代价。
  
  我进入JS这一行当后,发现自己和其他同事一样,没有签劳动合同,没有一切保险,没有明朗的前途,没有稳定的收入,什么都没有。这

意味着什么?哪天老板或萧哥看我不顺眼了,随时就可以把我踢走,我屁都不能放一个。我怎么去面对X?我靠她家给她汇的生活费活下去?
  
  我只有往上钻,解救自己,而非救赎自己。踉跄离校尤自怜,乱世挣扎满半年。待到满城春风起,我自提刀向君悬。
  
  走在去黄大爷家的路上,我琢磨着这头江湖游狼会跟我谈些什么,这样我也好有个准备。
  
  谈心?我靠,别恶心了。谈工作?靠学生装机量的提升,我近期业务完成得很好。谈公司人员安排?似乎没什么好变动的。难道是要和我

谈他?!
  
  我略微知道他和阿树虽然在表面上和气得很,还时不时不雅地搂搂抱抱,其实他们之间矛盾很大,但我不知道会大到个什么地步。
  
  最关键就是,我能不能抢得一块肉吃。抹抹牙齿,在楼下摁了摁黄大爷家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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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主题:回复:[灌水]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3楼
景麒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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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嘟”一声过后,里面传来了阿树的声音:“谁啊?”我本能地回答了一声:“是我。”阿树开了门,我就上去了。
  
  黄大爷,黄大婆,阿树,阿姝,保姆,加上我,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边埋头苦干边聊些杂七杂八的趣闻。
  
  吃完后,我本想敬根烟给黄大爷和阿树,可是想想,还是没敬了。我的烟档次太低,他们不想抽但又不好意思不抽,干脆避免这一尴尬,

不敬了。
  
  黄大婆和阿姝饭后手挽手地散步去了,我就和黄大爷,阿树坐在客厅里开始心照不宣。
  
  阿树兜了很大个弯子问我业绩啊个人生活啊什么的,但是话题最后还是落在了他——萧哲身上。果然不出我所料。
  
  阿树问我:“萧哲和你关系怎么样?”我心里折腾了一番,还是老实说了:“萧哥对我很好,是他把我带出来的。”说完后我就观察阿树

的表情,看他还会不会把我当可信的人。萧哥好比市长,阿树好比市委书记,我肯定是市长这边的,但书记才是真正决定我命运的人。
  
  阿树没什么异常反映,淡淡地问:“他写私单你知道么?”我想了想,印象中没有这回事,于是摇摇头。
  
  阿树笑了笑,说:“萧哲还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你把他当大哥,他好象不怎么把你当小弟。”我赶紧解释:“没没没,我只是做好本

职工作而已。”不过,我确实很疑惑,还有哪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是萧哥故意隐瞒还是我没接触到?
  
  黄大爷开口了,首先跟我解释了一下萧哥和他的关系。
  
  原来,萧哥一年前当上店长时,这个店生意并不好。所以萧哥就同黄大爷商量,能不能以承包方式参与经营这个店面。也就是说,每个月

交一定租金给黄大爷,店面盈亏由萧哥承担,事务归萧哥管理,但店面做什么配件还是由黄大爷决定。鉴于当时生意不好,所以黄大爷也就答

应了。于是,这个店面便和楼上的批发部分开来,独立运转。
  
  阿树问我:“其中价格有问题你知道不?”我说:“有感觉。”阿树问:“你怎么感觉到的?”我说:“有一台机器装出来算上返点都会

亏,但萧哥最后还是劝我装了,说冲量要紧,所以我觉得价格会不会。。。。”
  
  阿树笑笑:“你还挺聪明哦。告诉你吧,萧哲从楼上批发部拿到货后,告诉你的价格其实并不是批发部给店面的价格,他已经加价了,只

是你不知道而已。”我吃了一惊往:“不会吧。”阿树接着说:“有的配件加一块钱,有的配件加5块,你算算他整台机可以抠多少利润出来?”
  
  妈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萧哥的神像在我心中陡然破碎,我不但不为自己没还清萧哥对我的恩情而愧疚,而且还觉得现在轮到萧哥欠我了。一时间,肝火上涌,如潮水般冲击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疯了。
  
  阿树大概看出我内心的活动了,继续跟我挖萧哥的坟:“他不按黄大爷的决定,私自帮别人出过很多配件,这你也知道吧?譬如XX音箱,XX机箱。”听到这,我心一紧,我不仅知道,而且还实际参与了。阿树没等我开口,又继续跟我说:“每出一套XX音箱,你都收了5块钱回扣吧?”既然隐瞒不了,何不承认,我于是点点头。见此,阿树继续说:“他每出一套,收10块钱回扣。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我说:“本该归我的那5块流到他口袋里去了?”阿树大笑,问:“你说呢?”
  
  我才真正愤怒了,被人当工具使,使完后还不知道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好比偷我的内裤穿,穿完后又不告诉我,继续挂回原处,害得我以为是干净的,又穿在了自己身上。
  
  阿树还告诉我萧哥的很多事情,譬如萧哥没当上店面经理前,偷偷地联系了阿树的一个学校客户。把那个学校要处理的旧电脑直接用驴车拉到二手商那里处理掉,倒一把就赚了一万多块。此笔业务根本就没过公司帐本。倘若过公司帐本,按规定,萧哥就只能得30%,也就是3K多了。阿树当时对此事极为恼火,差点要开除萧哥,只是,萧哥当时已经牛逼到了阿树离不开他的程度,于是就不了了之。
  
  阿树和萧哥之间的关系其实就类似于我和小卢之间的关系,早就分裂完蛋了。只是,碍着各自的利益,大家搂在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后背,说:“嗨,宝贝儿。”
  
  我越听感觉越看清了萧哥背后的影子。但是,我又警醒到:为什么阿树要告诉我这些?阿树又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不管怎样,即使阿树给我说了很多萧哥的事情,但我仍然坚持认为,萧哥对我比阿树对我要好。萧哥也跟我讲我,我们都是打工的,老板终究是老板。说得深刻点,我觉得我和萧哥是人民内部矛盾,和阿树之间是阶级矛盾。
  
  我沉默,等着阿树说他的想法。阿树见我沉默,他也不着急,点根烟等我。
  
  阿树似乎并不着急要告诉我什么,见我一阵接一阵沉默到快眯眼了,他就拉幕布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聊哈,对了,你刚才吃饱了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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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主题:回复:[灌水]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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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我从阿树家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绕回到电脑城了。此刻的电脑城早就关门了,连门口卖烟的大爷也回家摁着老婆行

注目礼去了。秋天快来了啊,风还真有点凉意。
  
  我在门口的台阶坐了下来。先回头望望大门,真不敢相信自己半年多来,几乎天天出进这个大门。我的影子,日日夜夜就在这一块地方飘

荡着,似无家可归的鬼魂。随后使劲欣赏路上来往的汽车,想象着坐在里面的人是何等的快乐和有成功感。嗯,这是个繁华的世界,虽然我并

没有享受到它的繁华,但并不妨碍我认为它是繁华的。
  
  我决定要理清楚自己和萧哥的关系了。说实话,阿树给我讲了萧哥的事情时,我还很愤怒,现在坐在这里,什么愤怒都没了,倒还愈发偏

向萧哥这一边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阿树刚才过于想邪恶化萧哥,结果我感受到的阿树就越发可疑,而萧哥愈发真实。
  
  我熟悉萧哥的每一个笑容和每一个细节动作。时至今日,我依然对他感激。逢年过节我都会寄礼物过去。两年前他结婚,我在工地上指挥

个不停,实在没法脱身跑到西北去,就给西北一个朋友汇了5K,要他用红包封好,亲手交到萧哥手中。事后,萧哥喝多了酒,打电话过来了,

说:“兄弟啊,哥我就结婚了,以后就要搂着老婆,过一年再搂个孩子,老老实实过日子了啊,哥知道自己现在混得不好,要多向你学习啊。

”这话说出来,证明萧哥老了,不再是江湖中飘荡的人了。我听着格外辛酸,回想起当年的日子,一是感激,二是愧疚,三是他的不计前嫌。

一时没忍住,就哽咽起来了。萧哥在那边听到后,哽咽得比我还大声。
  
  两个男人,一个西北,一个东南,同时蹲在大地上哭泣。我从学校出来后,就哭过两次。这一次,是我感激他愧疚他。之前还有一次哭泣

,是最终逼得我去踩他。
  
  我们先是由利益而生的朋友,再是对手,最后复原为真正的朋友,无所求却又彼此挂念。当然,如果我们再在同一个舞台上起舞,那我还

是会和他争的。
  
  我如火焰般的青春,只有两个人真正看在了眼里,一个是萧哥,一个是X。他们看着我一路走来,一路走去。身后,灰尘卷起,偶见一两滴

泪水。花落遍地无人知,光诉说往日枝头的繁华景色。
  
  当时我坐着坐着,开始一阵激动,是不是阿树准备把萧哥给下了?那不就准备把我安排为店长了么?
  
  这样琢磨起来没头没脑,实在猜不清楚阿树到底是个怎么鸟打算。干脆还是回到萧哥身上来。
  
  萧哥对我说过两句话,我永远记得,第一句就是我在新手期间还没习惯JS生活时,他告诉我的,要注意性格问题,别缩回成锤子了;第二

句就是学到的才是自己的。这两句话看起来无比简单,要做到并非易事。所以才有那么多懂大道理的平庸之辈。
  
  现在要我把萧哥当作对手来看待?想一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无法做到把这张面孔当作对手,何况,我应该还没资格把萧哥当作我的对

手。
  
  狼吃羊无可厚非,那狼能吃狼么?
  
  阿树说给我听的话,我暂时放在了心里,并不打算现在去破坏我和萧哥的关系。
  
  我们公司有四个店面,另三个都是黄大爷的亲戚把持着。只有这个是由非亲非故的萧哥把持着。萧哥不下,我却想上。这不可调和。
  
  读初中的一天,英文老师李板凳在黑板上写了“must”和“have to”。她告诉我们,前者是主观上的“必须”,后者是客观上的“不得不

”。
  
  我对着灯火阑珊的城市,说:“萧哥,哪天我如果踩你,一定是因为后者。”
  
  我等待生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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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主题:回复:[灌水]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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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又一个星期四来了。这是我每周的“法定”休息日。
  
  通常在这天,我都会睡到12点起床,然后打游戏打到月挂中天。刚上班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虽然现在不是学生了,但还是要保持住学习的传统,每个休息日都要坚持去X学校的图书馆里看书。呵呵,最终一次都没有去过。我总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念叨着下个休息日一定去。
  
  生活的洪流,能站住脚都算不错,就别去想那么多形而上的事情了。
  
  今天醒得很早。睁开眼时,X还睡得正香,呼吸的声音很均匀,很细。我好久都没有认真看过X了,她依然是那样小小地躺着。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我把她脸上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然后握住她的小手,等着她醒来。X,你就是我的婴儿。
  
  数年后,听到了一首歌,一首现在被认为最俗的歌——《老鼠爱大米》,我却依然百听不厌,一次次地品尝其中的感受。妻子说我这人过时了,一首糙歌还时不时捧出来当宝贝。
  
  我不喜欢香香唱的那个版本,太唯美了太细柔了;喜欢杨大脸唱的原版,青涩得发苦,还有点底气不足,正适合我当时的情形,“如果真的有一天,爱情理想会实现,我会加倍努力好好对你永远不改变。”
  
  我和X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外面的电闸接触不良,时不时就断电,我就要搭个梯子悬在半空中折腾电闸,X每每这时候就扶着梯子,无比担心地仰视我,嚷嚷着要我小心点。我们的床铺是借了房东的,年代久远了。X生日的那个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正对我撒娇,突然床就垮掉了。我赶紧冲了过去,X坐了起来,扭转身子巡视一圈,然后伸出双手,眼里噙满眼泪:“它怎么都要垮掉啊?故意欺负我们啊。”
  
  我握着X的手,决定要振作起来。X醒来后,我就松开手,出去买了点早餐。X吃完后就去上课了,我则留在家里大肆搞卫生,把一切都收拾干净,如同我们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一样,连卫生间我都泼了硫酸,一点点地刷了个遍。
  
  都搞完后,我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客厅的劣质沙发上抽劣质烟。外面的阳光落了进来,照射在地板上,反射在墙壁上。我笑了笑,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只是口袋里钱少了。还记得那次,X支支吾吾地走到我旁边,不停做检讨。半个小时过去了,我都没听懂她在检讨什么,实在不耐烦了,就恶令她速速招来。X这才说她今天去和同学逛街,十分喜欢一条牛仔裤,没按捺住,就买了下来,花了100块整,然后又补充说下次绝对不这样乱花钱了。我听完后,沉默了下去,不是为她花了 100块而沉默,而是怪自己没能力给她好生活,使她买条裤子都要自责检讨。
  
  我从没给X讲过我的工作,总是一脸笑容地回家,看见X 就说:“哥哥我今天又给你赚了一条牛仔裤啊。”X每到这个时候就高兴得不得了,挽着我的手就闹腾个不停。我白天打碎牙齿往肚里吞,只为此刻博得尤物一笑。 X,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明天,明天,我们就会幸福起来的,我保证。
  
  这段日子还算平淡,没什么特别事情。该学的东西还在继续学,业务也在波动中上升,阿树私下和我出去喝了两次茶,走得比以前近多了。无论如何,得到他的赏识是我在这里继续混下去的决定力量。
  
  要说没事其实也有事,老墨走了。电脑城里的JS是没有固定工资的,一切都看你的业务收入,然后按比例拿工资。也就是说,如果你没做成生意,就一分钱都拿不到。老墨自上次炮哥那一单后,就无可救药地缩成了一个锤子。萧哥给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天下班后,他就没有再来了。
  
  老墨说来也真可怜,都32岁了,在这个城市里还是一无所有,没有稳固的工作,没房子没结婚,就像泥鳅一样钻来钻去,捞得一顿是一顿。老墨这样的人其实还很多,譬如我也是一个,但我比他年轻,能干,坚强,所以悲剧色彩就没这么浓重。自那天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隔壁一家公司的老板跑路了。如今电脑城里的老板跑路不算什么新鲜事了,但当年确足让整个城都搞得人人自危。
  
  这个老板其实算计很久了,所以之前没露出任何痕迹,这一跑凭空赚了几十万,很是划得来。在跑之前的一个月,才把门面装修一新,搞得牛逼烘烘,员工们还以为他们的老板终于要爆发小宇宙了。跑之前那天,还召集员工开会,信誓旦旦地号称要做到X市最强,要打开各条战线,要把电脑卖到火星上去,搞得大家热血沸腾,激情直射三前里。第二天刚上班时,还没什么异常,到了11点钟,开始个别商家神情紧张地打听他们老板在那里。12点钟,其他商家开始哄抢店内剩余货物,电脑城的管理人员开始封店以维持秩序。一个大名鼎鼎的电脑科技公司就这样终结了。
  
  电脑城里只有少数商家在窜货时坚持现金交易,其余商家都是当天打单,隔一档期后再结算。这个老板于是打起了档期的主意,在各个商家那里大肆打单窜货。在总效益达到最大后,就跑得没影了。留下一个空旷的店面和一群手足无措,还被拖欠了一个月工资的员工。这事报警是没用的,吃了亏的人只能怪自己不够注意。
  
  那家公司的员工反映也快,明白自己老板跑路了,立即转投其他公司。有几个员工跑到我这来了,问我要不要人。我留下了一个拉单员小庄和一个业务员老彭。正好用来取代小落的位置。因为我发现小落这孩子培养余地不大,已经把他转成技术员了。
  
  小落有两个缺点,一是靠不大住。打个比方,如果你给他做人工呼吸,请记得先要拿个塞子把他的肛门塞好,否则你正吹得面色发青,他却悄然肛门轻启,把气都给漏走了。第二就是天性不适合做销售,经常被客户蹂躏得体无完肤,还要我去救火。
  
  国庆快来了,到时生意会猛增几倍。公司决定要多招几个临时拉单员。肥水不流外人田,和X商量后,她就决定去我们公司做国庆期间的兼职拉单员了。我甚至都盼望着国庆快点来,我好和X并肩作战,像割稻子一样一拨拨割下去,割回她的牛仔裤,割回我的香烟,割回我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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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国庆的前一天,X来上班了。我开始还担心她受不受得了拉单员的生活,毕竟整天就这么站着,厚着脸皮去问乞求别人进店面来看看。X如同恩格斯一般讨厌商业。据江湖传说,恩格斯当年是为了给马克思这个化生子赚生活费而努力卖狗皮膏药,X 则是和我这个JS一起夺回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幸福生活。
  
  我则时不时走过去和她聊天。X说:“站了这么久,只有一个顾客是主动跟我说话的。”我说:“哦?他说什么啊?”X说:“他问我厕所在哪里。”我说:“哦,难怪。”
  
  我从来不把顾客当上帝,因为他们达不到上帝那个素质。既然你不是上帝,你又凭什么要求我把你当上帝看?总之,我永远都做不到心甘情愿地先吃亏,也没耐性等您成为上帝。
  
  小倩以前就跟我说过:“很多客户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拉单员当人看。”我苦笑一下,安慰她说:“我们也不把他们当人看就行了,拖进来一顿宰。”
  
  本来只应该存在“我们”这个群体概念,现在却被撕裂为“我们”和“他们”。我现在写这个帖子时,虽然身处“他们”,但仍然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们”这边。不这样做,不记住这一行的委屈,我就是背叛自己。
  
  事实上,越是嚣张的客户,越是被我这温柔一刀宰得厉害,宰到你当时不见血,回去后屙血。光是宰,我还不尽兴,我还要使劲把那些返修的二手货塞进他们的机箱。让你***嚣张!老子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谁能嚣张过我。
  
  我赔了多少笑容给你,我就会发泄相同数量的愤怒给你。相信我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因为我说过,这是个守恒的世界。
  
  半天过后,X就已经掌握了拉单的技巧,不,准确的说,是习惯了别人的白眼和鼻孔里冒出来的冷气,开始和小倩,小庄一起,拉了一拨又一拨人进来。
  
  晚上下班后,我和X一起走回了家。在路上,我们尽情地幻想以后有钱了的生活。她很高兴,我以为她真的很高兴;她很能忍耐,我以为她真的很能忍耐。
  
  第二天,国庆。举国欢腾,庆祝伟大的共和国又气喘吁吁地熬过了一岁。在X市的一个电脑城里,我和X在卑微地忙碌着。
  
  没想到X拉进来的第一拨客户就是她的寝室同学敏和她的男朋友,水产贩子赵。
  
  当时我正和老彭猜测今天生意会怎么样,突然听见X叫我,抬头一看,X拉着敏和赵进来了。我愣了一下,随即拿出烟,迎了上去。
  
  X见我来了,搓搓手,准备出去继续拉客,我勾勾手,要她一起坐下聊天。我现在要她把身份还原为敏的同学,而不是为敏服务的拉单员。我可以为敏服务,但X绝对不能这样。
  
  我对敏有印象是因为X有一天气冲冲地跑回来跟我说:“敏这人真市侩!”我问:“怎么回事啊?”X说:“赵给她买双 500块的靴子,她整天坐在寝室里炫耀。”我看着浑身老旧打扮的X,本来准备低头老实说“我们没有钱”,但最后却抬头说:“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我们四个人一起坐好后,敏先开口了:“早就听X说你在电脑城里做事,没想到正好今天碰上了哦,真巧啊。”我说:“是哦是哦,真巧啊。”敏又问:“你现在一个月可以拿多少钱工资啊?”我摇摇头,说:“我这就混口饭吃,哪能跟赵比啊。”赵把脚翘起,说:“这样吧,你若是想换工作,我可以帮你,我认识的人还是很多的。或者,我带着你做水产也行,比死卖个电脑要来钱。”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笑出来的,反正我还是笑出来了,笑得比哭还难受,看了一眼X,扭过头来就直接问:“你们大概准备配哪个价位的电脑?”
  
  这就是我在国庆装机周谈的第一单,我偏偏就不谈成。我怕谈成后X会鬼上身。
  
  晚上X显得不高兴了,一个人朝墙躺着。可是,X,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不想通过和你吵架来隐藏我的卑贱。因为我们两人都知道我是个卑贱的小JS,只是我们都尽量不去触碰这一点。
  
  第二天,X却乐呵呵地喊我起床了:“猪啊,起床准备去上班啦,今天一定要给我赚回一条牛仔裤加晚饭钱哦。”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抱着她,说:“没问题,哥哥我今天去杀翻那千军万马给你看。”
  
  X拉单的能力确实很厉害,而且厉害到出乎我的意料。她吃饭上或厕所时,我们店里就空荡荡的。她一出现在门口,我们店里就熙熙攘攘。连阿树都止不住地赞叹:“你女朋友可真厉害啊。”
  
  下午的时候,X拉进来一拨客户,看上去是铁定会在今天装机的那种。我想起今早对X说过的话,抖擞着就使劲谈了起来。花了一个半小时,把前奏程序都进行一遍,快要到交定金时,客户突然提出要去别家看看再回来。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我当然不会让他出去,就问他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客户说没有,都很满意。这种情况是最麻烦的,客户连要求都不向你提了。没有矛盾的单子最难终结,他都满意,但就是要去别家看,我总不能掏把菜刀要挟客户吧。
  
  在客户出门后,我先估量了他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可能是人的期望太大,做判断时就会出现误差。当时我就满怀信心地认为这拨客户会回来的,并且给X讲,这一单,最终落到我们口袋里的钱有30块。X听了美滋滋的,转个身又蹦蹦跳跳拉单去了。见X如此开心,我也开心,最后我们俩就都开心。
  
  这种开心,就像是一个孩子终于快要拿到盼望已久的糖果了,用其它形容词很难表示出那种灌满全身,异常简单,在别人看来根本不是幸福的幸福感.所以我说,我和她都是美滋滋的.因为这个即将到手的糖果,我当时几乎觉得我和X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了.
    
  过了一会儿,小倩走了过来告诉我,说那客户好像在别家店交押金了.我愕然.然后我又赶紧派老彭假装上厕所,去帮我看个究竟。同事去了又回了,对我苦笑。这时,X走了过来,问我那个人是不是在别家买了?我看着X,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是的。X也许是不满意我的这种无所谓,就出去和小庄聊起了这件事。聊着聊着,X还回头跟我说了一句:“嗯,确实在那家装了,我看见机箱都送过去了。”
  
  谈了半天的单子最后让别人抢了,其实让我难受到愤怒,有一种强烈的,被客户耍的感觉。也许X说这句话并没有特别的意思,我却如同压抑以久的火山,陡然爆发,认为X是在嘲笑我的无能,在怪我失手,在故意扫我的面子。我大声呵斥X,X没还口,只是低头站到远处的楼梯口拉单去了。
  
  吃完饭回家后。我没有打游戏,她也没有看书。
  
  我躺在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她躺在我旁边,两眼望天花板。我没有说话,她也没说话。如果我和她都是少根筋的人,那么这难受的一天,就会到此打止。
    
  偏偏没有。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我也在这样想.
    
  我在想自己为什么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天,我会为了30块钱恼羞成怒,我会因为30块钱没赚到而朝她发脾气。30块啊,多么小的数字,但,同时又是一个大到让我越不过的数字。
    
  我因为20块,而敏感,而恼羞成怒,而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事,而觉得自己无法超脱,所以,我和她吵架,然后我们回家,躺在床上想着同样的事情.
    
  我和她都在想,为什么我们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的幸福,轻而易举地被30块钱摧毁掉了.我觉得我们很低贱,我们低贱到了30元.30元,标在我额头上的价码是30元.卡夫卡说过,每个人额头上都贴着张价码,我现在知道,而且很清楚地知道我额头上的那个数字.
  
  仁慈的上帝啊,我是不是这个地球上,价码最低的人?
    
  要是麻木不仁就好了。可惜偏偏我和她都很敏感。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体验而已,但,这偏偏就是真的。我的存在,原来就是如此的低贱。比我以前想的,还要低。
    
  我认为我很可怜,我蒙在被子里无声的流泪,后来控制不住,身体在被子里一抖一抖的颤动。X伸手进来,把我抱紧,我这时才发现,她也早就哭了。哭得很伤心,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她对我说,我们真可怜。我说是的,我们真的很可怜。那个夜晚,没有月光,一切寂静。我们最后是哭着睡着的。
    
  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X说过,我们像两条小鱼,我们要相濡以沫。然后她给我讲了相濡以沫的故事,两条小鱼相互吐吐沫给对方,使对方生存下去,这是我听过的,唯一让我坚信的故事。
  
  10月的X市,你让我死在了你的怀里,浑身赤裸。
  
  那个晚上,X哭着对我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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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麒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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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在我这庸俗的半辈子里,遭受过两次极其严重的压抑,每次都差点让我变态。第一次是读初中时的性压抑。身体迅速发育,大部分时候裤

裆里都会顶起个帐篷,又不懂打****,苦于找不到把帐篷放平的方法,只好整天趴在床铺边摩擦个不停;第二次,就是X对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的时候,对于金钱的渴求,和遥遥不可及的压抑。
  
  我逐渐回想起了,以前被我忽略掉的诸多细节,被我忽略掉的X的苦楚。
  
  我和X前不久从房东那里捡回了一个破液化器灶。做饭这件事,自然就落到了X头上。我们没冰箱,只能每天去买菜。X对我说:“每天夹杂

在一群大妈中,同菜贩子为着几毛几分而吵架的感觉真难受,我还这么年轻,就要做大妈们做的事情了。”
  
  就在上个星期四,X打死都不去上课。我摸着她的脸打趣说:“X啊,你怎么这么不乖啊,课都不去上了啊,哥哥不奖你大红花了哦。”X转

过身,不说话。我继续追问,X才说:“我穿这身衣服又脏又旧,都不好意思和同学坐在一起。”
  
  。。。。。。。。。。。。。。。。。。。。。。。。
  
  回想起来的细节和X的苦楚越来越多。我的双眼,开始不断渗血出来,顺着脸颊而下。我自己穿不好吃不好,受点气就算了,我绝不能让X

同我一起过这样的生活。
  
  世界在我眼里,成了一个金钱飞舞,肉体分裂的抢劫场。在哀号声中,大家都在胡乱抢,抢到后就裹在怀里,独自享受掉,然后继续下一

轮抢劫。我身处抢劫场的中心,把牙齿磨得足够尖锐,但就是抢得不够多。眼界之中,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继续抢了。我坐立不安,我四处打量,我八方追逐,却最终发现落得个两手空空,听到一句X实在不忍心说出口的“贫贱夫妻百事哀。”
  
  走在上下班的路上,我盯着别人手中的黑包,打量着其中能有多少钱,有几次在僻静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想上去动手。我知道,我只消拿砖头在那些人脑袋上拍一下,他们就会无声无息地倒下去,然后我就可以拿着包回家。
  
  在我有限的大学生活里,把刑法总论分论都学完了,还去中级法院听过不少庭审。看着那些带着手铐,穿着有编号的囚服的人,我心想这没文化的人就是大胆,居然可以为了抢到一个戒指把受害人的手指砍下。走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们不是因为胆子大文化低而那样做,相比之下,我的犯罪欲望似乎更强烈。只是那一瞬间的举动,便可以获得巨额回报,我也想做做。那是一种体内无法控制的欲望,真的真的只需要那么一瞬间,只要我拿砖头拍下去,我就可以解脱了。
  
  我问过X:“如果你捡到一个包,里面有很多钱,你会怎么办?”X想了又想,说:“如果是以前,我会把包还给主人。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会先估计一下这个包的主人的身份,如果他不穷,我就不还给他了。”
  
  X有了和我一样的心态变化。我们当时都不够高尚,因为我们过不上高尚的生活。
  
  我不止一次在夜晚时分,悄悄醒来。把头往后仰,仰到不能再仰,快把脖子扭断时才停下来,然后继续重复这一动作。我要让自己反复品尝这种带有自虐意味的痛苦,以此警醒自己。折腾累了后,摊在床上,空洞地望向黑暗深处,恨恨地无声呐喊:“我要钱。”
  
  我也许是个祸害,因为我欲望太大,因为我总想抢到更多。此刻我的身份就是电脑城里的一个JS,那些跟我打交道的人,注定会要被我抢。
  
  我不会让X的眼泪白流。
  
  用手抹了一把自己脸颊上的血,涂在舌头上,腥味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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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主题:回复:[灌水]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8楼
景麒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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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外公外婆,连同我家,一直以来和舅舅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因为在那人民公社时期,舅舅有一次帮全家人打完饭后,趁着其他人没回,一

个人把四个人的饭菜全吃了,害得母亲和外公外婆饿了一晚上,第二天出早工时嘴里直翻胃液,外婆还饿晕在田里。此等不顾亲情的事情虽可

理解,但万不可原谅。男人一次做了畜生,一辈子就是畜生。
  
  母亲给我提到这事的时候,要我拿剪刀戳准心脏以牢记住一点:你在最饿的时候,也要忍住,也要先尽力找食物让家里其他人吃饱,起码

,不要去抢其他人的食物,否则,家族就延续不下去,就会四分五裂。
  
  X是我的女人,我就要先让她吃饱吃好。这事不需要什么道理,是上辈人遗传给我的血脉精神。如果说一个人要靠信仰撑起来的话,这就是

我的信仰,而且是我在这个抢劫场中最后的信仰。我和X就靠这个信仰,相濡以沫地生存在这个庞大而陌生的城市里,我们一起举刀,妄图抵挡

住生活的进攻。做能为X提供幸福的男人,比做好其他身份更重要。我哪怕去捡垃圾,也要让X穿得好吃得好,一定要盖过那个敏。我知道X不是

个市侩的人,但这样下去,X总会有一天受不了敏炫耀她的靴子而爆发的。我不能让这一天发生。
  
  这些天来,我主动和阿树拉近关系,探听可能对我做出的安排。不过每次都探听不到什么,依然和上次在他家一样,到点就准时拉下幕布

。阿树也是个聪明人,他既吊着我的口味,又继续拉结萧哥,反正确保他手上不会缺少可以独档一面的干将,以便在平衡中达到效益最大。
  
  我本来以为阿树就快把萧哥踢走了,因为他们现在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互相憋个冷屁股脸使劲给对方看。后来我就想通了,我这纯粹是

小人以君子之心去度小人之腹。君子讲感情,若讲感情,萧哥和阿树怕早就干了百八十次架了;小人讲利益,大家关系不管如何糟糕,不管如

何准备着把对方踢掉去另寻快乐彼岸,反正现阶段都还可以互相利用对方,那一切就会继续下去。
  
  除开这件事,我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多敛些钱带回家。光靠做店内的业务是不够的,一过帐就只剩下25%给我,其余部分,要上缴给公司。看

着那75%离我而去,真恨不得要抢回来才好。没法子,我只有左手维持店内的生意,右手在其他渠道抠钱。
  
  抠到的每一分钱,都是那么的不容易,因为别人也想从我手里抠出每一分钱。
  
  电脑城里新进驻了一家维修公司。开业的时候,把我请过去抽烟。老板笑呵呵地塞给我一张单子,悄悄说:“伙计,以后我这就是靠你捧

场啦。”这话听起来那可真叫一个舒服啊,被别人当牛逼看待的感觉真不赖。单子上面详细写了写各种维修项目的回扣比例。我认真比较了一

下,发现比之前我经常去的那家维修公司给的回扣要略高,当即就决定,以后就把客户往这带了。为了表示对老板把我当牛逼看待的谢意,我

决定隆重地向他表忠心,把他神神秘秘地拉到一边后,拍着胸脯就说: “我以后的客户就往你这带啦。”
  
  隔天就有个客户抱着XX牌显示器过来,我检查了一下,是高压包有问题,但是已经过保了。我于是告诉客户,只能拿去维修公司自己出钱

修了。客户同意后,我就抱着显示器,把客户带到了那家新维修公司,按规定,我在下班的时候能从这拿到10块钱。
  
  一整天我就被这10块钱烧得慌,自“30块钱”事件过后,我就相信,只有揣在口袋里的才是自己的。下班后我就哼着小调,散步般地走向

那家维修公司。唉,一块肉搁在那里等着我去吃的感觉让身上每个毛孔,都尽情地张开。走到跟前,我日哦,居然关门了,怕不会是故意想让

我那十块钱打水漂吧?我趴在玻璃门上往里面看了又看,确认确实关门了后,在门口转了三圈,骂了又骂,还踹了一脚,然后忍痛掉头回家。
  
  第二天一上班,我直接去了那家维修公司。那胖得自小腿以上就是屁股的老板娘不但不承认我昨天带了个客户来维修显示器,更拒绝承认

认识我,开口就是:“你谁啊你?找我要钱干嘛啊?一大早老娘还没做生意你小子就过来要钱,不懂规矩啊!”我陪着笑,说:“您前天还给

我敬烟来着啊。哦,我是KK公司的,昨天带了个客户来修显示器。”老板娘笑笑,然后迅速板起脸:“我还是不认识你。”我缩着脖子,掰着

手指头和她温柔地争执起来,争执半天她都不肯承认。我只好缩回阵线,装作是顺路过来看看一般,说:“那我中午再来,等老板回来我直接

跟他说。”老板娘“球”了一声,说“随你。”
  
  我憋着一口气潜到了中午时分,就要再一次走进那家公司时,听到里面那鼎沸的人声,我突然就泄气了。旁人皆欢歌纵酒,我独踽踽前行

去要钱,不管怎么样,无论古今中外,我都会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在不受欢迎的角色和放弃10块钱两者间,我必须做个抉择。在角落里抽了

半根烟,都没能提起足够的勇气命令自己进去后,我只好选择了后者,自我安慰,权当是买肉喂狗了。
  
  到了下午,我越想越气,她她妈的不是明白着欺负我么?!我装装纯洁,你她妈的还真把我当处男折腾啊!不能便宜了这个胖老板娘,喂

狗也不能喂给这只放个屁都带油烟味的胖母狗。我一定要厚着脸皮把钱要回来,我如果今天主动放弃这10块钱,明天就可能放弃更多,岂有此

理,如此下去,岂不活在轮回的悲剧中!到时国将不国,那X的眼泪就真的白流了一地。
  
  但是,如果她不给怎么办?她不给老子就拍桌子吼她。她再不给?再不给老子就当场发癫痫,把口水抹遍,闹得她不能做生意。想到这,

热血上头,以死相争的决心都有了,我大义凛然地出门,走到半路,想着还是要稳妥点,哪怕是打架都要有人在旁边维持秩序,就又挂倒档,

退了回来,对老彭勾勾手指:“来,跟我出去转转。”
  
  “谁动我十块钱,我动谁一条命。老子反正被开除的时候就在派出所里有备案了。”我心想。
  
  我和老彭扑到那里时,正好碰上老板要出门。我一见老板,感觉就像马克思看见了恩格斯,上前如同熟人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

问:“生意怎么样啊?” 老板看了我一眼,毫无表情地说:“还行吧。”我赶紧说:“昨天我本想来你这来接那10块钱,可是下班的时候又忙

得很,等忙完后再过来时,你这已经关门了。”本期盼着老板一定会笑着反映过来,没想到他困惑了好一阵,说:“哦?你是?”操***,

前天把我当牛逼看待原来是假的,现在居然连我是谁都忘记了。吞了口气下去,说:“我是KK公司的,昨天带了一个客户过来修显示器,是高

压包坏了。”老板说:“哦,这样子啊,我去翻翻帐本。”我说:“那我就再外面等你啊。”我实在不想进去受那个老板娘的脸色。
  
  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听到了如下对话。
  
  “你翻帐本干嘛啊?”
  “有个家伙说昨天的回扣没给他。”
  “噢,就是那个家伙啊,跑了几趟来要那10块钱了,亏他还真有耐性,你认识他么?”
  “不认识。”
  “快给他让他走,他那种人我怕。”
  
  一会儿,老板出来了,递给我十块钱,点点头就进去了。
  
  “他走了没?”
  “打发走了。”
  “哎哟,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我没走,我还站立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把欠我的钱给我了,我自然就会走。我不管你们如何看我,对我说了些什么话,反正我一定要把这

10块钱放进贴胸的口袋里,温暖着带回家。
  
  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广播里在一遍遍地说今年的GDP增长率又创新高。我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GDP与我有没有关。我环绕四周,这些忙着谈单忙着调货的人也

与GDP有关么?我走出电脑城,刺眼的太阳照得我头晕,看着车水马龙,你们也都与GDP有关么?你们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啊?大家都为增长GDP作

贡献,为何就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喘一口气,我就一定会跌入地狱,万劫不复,永失去X。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所以过上了这样的

生活,我只知道,我现在要立即回公司坐好。
  
  光赚一笔笔小钱是没出息的,我坐着没事时,就钻研起了萧哥。我对于强者,总有一种天性般的钻研习惯。
  
  抛开其作为承包人获得的收入,光把萧哥当作一个业务员来看,收入也在我的四倍以上。我对比了一下我和他的敛钱术,发现自己从来没

接过大单。
  
  小JS和大JS的区别就在这里。我作为一个小JS,已经做到极限了,整个电脑城里生单装机量,我已经做到了第一了;而萧哥是大JS,每月

只等随便接一个大单,就足以把我压到他胳肢窝里闻狐臭了。
  
  全世界的电脑公司里,对于大单把握最好的,就是DELL。自政府到大企业再到教育机构,它的龙爪手都能如数伸进去。搞定一个大单,比

零零碎碎做些个人客户要容易,利润也更高。
  
  电脑城里的低端JS自然不能和DELL这种高级JS比,对于电脑城里的JS来说,大单通常是网吧,小学校,小企业以及行业客户。萧哥平均每

个月都能接到一单网吧业务,光靠这一单就能有1W以上利润,与我要死要活搞定一个生单,所得数十至百的利润相比,简直就是金钱爆发。阿

数之所以迟迟不敢炒掉萧哥,就是因为萧哥在这些方面有深厚的客户关系。把萧哥做掉了,谁来替代他?阿树比我自己更清楚地知道一个事实

:我还没这个资格。所以我也不用妄想光用万般柔情就能溶解阿树那冷酷的心灵。
  
  作过销售的人,大抵都在心里记死了一句话:“谁有客户,谁就有价值。”
  
  我很清楚,我必须要接大单,必须要成一个大JS,一个动辄可以横扫半个电脑城的大JS。这事想起来又开心又容易,做起来则太难。机关

学校我没关系,行业客户我挨边不到,网吧老板都固定在熟人那里装机。
  
  接下大单,不仅可以暂时获得些钞票,能暂时缓解X的眼泪,同时更为了在JS路上走得更远,要真正摘掉“贫贱夫妻”的帽子,我必须要堂

堂正正地,坐上经理位置,必须要让阿树舍得把萧哥这块肉割掉,把我这块肉含在嘴里。我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的。一家店面,永远只有一个

经理,只有一个拿着比别人高得多的收入的人,一个可以真正脱贫走向高尚的人。
  
  如果说,之前我有这种想法时,还觉得愧疚于萧哥的话,那现在我就觉得如果我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我就是深刻地对不起X。两者相权,

孰重孰轻,无须多思。
  
  迎着瑟瑟秋风,我努力寻找着血腥味。如果我天生就不是一个活该饿死的人,那我就一定能顺着血腥味找到肉。抱着这样的纯洁理想,我

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大概生命本就是用来等待的,半生俯仰再加半生飘零,就只为那一瞬间的猎物,最后成全自己。
  
  回家后,翻出本人的臭诗全集,看见了自己曾经写过这样的文字:“青春是阵吹来的风/不经意间/吹得我泪流满面。”
  
  “这不傻逼么?”,我一把将此页纸撕下来,拿着大便去了。


月の影 影の海
風の海 迷宮の岸
黄昏の岸 暁の天
風の万里 黎明の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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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时间:2007/8/30 14:21:00   短消息 编辑 引用

作者 主题:回复:[灌水]我曾是JS——告诉你电脑城里的真实生活 第29楼
景麒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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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不知道上帝闲暇时分靠什么打发时间,也许,他会穿着白袍子坐在椅子上,欣赏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深邃得找不到边的宇宙吧。
  
  或许,他在某一天,会无意中将目光落在地球上,更或者,他会看见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使劲折腾一颗核桃。上帝很奇怪,这孩子使劲

折腾一棵核桃做什么啊。于是就继续看了下去。过了很久,这个孩子还是没能想出办法把核桃敲碎,把里面的桃仁取出来。
  
  上帝不耐烦了,大好时光,就放在折腾核桃上了,真没出息。于是,拂拂长袖,核桃就滚出去好远,那个孩子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无比惊恐地追了上去。慢慢蹲下,把核桃捧在手里,还轻轻地吹了口气,把核桃壳上的灰尘吹散。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上帝发怒了,这孩子是有病还是怎么着啊,居然捧个核桃当宝贝,这算那门子荒唐事啊,我就偏偏要你失去这颗核桃!捋起衣袖,举起扇

子,一把扇了过去。
  
  核桃就滚得更远了,几乎都要看不见了。那孩子奋不顾身地朝核桃跑去,跑着跑着就莫名其妙地一次次摔倒在地,摔得浑身是血,努力着

爬起来后就继续追核桃。终于追到了,并且把核桃藏在胸口,左右打量怀疑是不是有人要和他抢这颗核桃。
  
  上帝震怒,如此不顺其旨意的人还是第一见到,正准备一巴掌扇死这个孩子时,另一个女孩子颠着小步走了过来。男孩见女孩来了,把脸

上的血擦干净,把核桃高高举起,对女孩说:“看,这是什么?”女孩高兴地拍着手说:“是核桃耶!”男孩把核桃递给女孩,说:“这是给

你吃的。”女孩靠在男孩的肩膀上,说:“我要我们一起吃吧。”
  
  看至此,上帝脸红休矣,咳嗽两声,回去午睡了。
  
  上帝知道,那个男孩是我,那个女孩是X。上帝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我宁死也要夺回这颗核桃,为什么X看见这颗快变成石头的核桃会

如此高兴。
  
  因为上帝不知道,这是我和X仅有的,能让我和她活下去的最后的食物。
  
  逍遥者,不知生存之艰难,谓此核桃且干裂且低贱;生存者,独靠此核桃方能继续生命。
  
  江湖曾有人云:“核桃一颗,牙齿一副,身旁佳人一个,虽死无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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