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在远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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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波格拉尼奇内过境记-------------------------
前年夏天，几个要好的朋友受我老梦影响，也想跟我出国转转，开开眼界。找我商量，问我什么地方好玩，最有异域风情。我说当然首推欧美非洲，次之南美澳洲。他们问要多少钱？我说大概三四万吧。朋友们也是工薪阶层，听后直吐舌头，太贵太贵。能否有个四五千成行的地方呢？朋友们把尺寸给我，由我看体裁衣，看瓜削皮，一切由我决定。我想韩国日本都是东亚人种，人走在街上根本区别不出。东南亚亦差不多，象新加坡都是华人，满大街普通话，简直就在北京街头，异国情调不浓。看来只能到临近的俄罗斯远东地区了，人种不同，白人，高鼻蓝眼金发。建筑风格不同，石屋尖顶。异域风情浓厚。于是决定和朋友们到俄罗斯一游。
出游的目的地是俄罗斯远东的滨海边疆区首府，符拉迪沃斯托克，中文名叫海参威。八月初，相隔十五年后，我又一次踏上了俄罗斯的土地。
我们是在中国绥芬河出境的。绥芬河是黑龙江省中俄边境的一个小县城，我以前在小说<<林海雪原>>里看到有这么一个地名，俗话讲野猫不拉屎的荒凉地方。随着上世纪九十年代苏联解体，俄罗斯对外开放，因它有一条铁路和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相通，成了对俄贸易口岸，日渐繁荣。
口岸虽小，但过境手续一点也不含糊。边检动植物检海关，样样齐全。我和朋友们都是守法好公民，好人。一点也没耽搁，就过关登上了中方的过境列车。
列车在边境的山野丛林里穿行，缓缓经过中俄界碑的那一刻，望着界碑上红色的中国两个大字，从未出过国的朋友说有一股小小的激动呢。这段路程只有十几公里，但导游说有时走走停停要好几个小时呢。我们还好，中间只停了二次，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俄方口岸，边境小镇波格拉尼奇内。
俄方的通关设施很落后，就在火车站内，一下子涌来一火车旅客，只能在站台上排队等候了。火车上下来的中俄旅客对比明显，十分有趣。中方旅客都是旅游者，轻车简从，一般都是一拉杆箱或一背包什么的，胸前一只相机，至多还有一小挎包。俄方旅客就不同了，都是大包小包好几个，实际就是我们所说的';';倒爷';';。原来俄罗斯轻工业落后，实用工业品缺乏，故从中国倒卖轻工业品到俄罗斯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上世纪九十年代刚开放边贸时，主要是中国';';倒爷';';，那时我去俄罗斯时也学样带过一大包衣服什么的，挣到过可买小半部';';拉达';';车的卢布呢，当然详细以后再聊。现在中国';';倒爷';';搞大了，不屑于这种小打小闹了，于是俄罗斯';';倒爷';';取而代之。
俄罗斯海关规定，对超过正常需要超量携带的轻工业品要交关税，但穿在身上的不算。于是我看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为了少交关税，一个俄罗斯小伙子拼命往身上穿衣裤。我饶有兴趣地上前和他搭讪，摸摸他的衣服。这么热的天啊，他头上汗直流，傻傻地朝我直笑。我朝他伸出大拇指，夸奖他。他直摇头，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我猜测一定是在说，唉，没办法，挣点儿钱难啊！
想想是啊，我们这里也一样。现在这世道，挣钱容易的太容易了。一个电话一打，一个图章一盖，一张发票一翻，数以万计十万计入口袋了。挣钱不容易的太不容易了。我的叔伯兄弟们，我小时候的玩伴们，春夏秋冬，风霜雨雪，那天不在田里辛勤劳作，又能挣到多少钱呢？
想想前年，百年未遇的冰雪天，一天傍晚暗彻胧胧的时侯，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七十多岁的叔叔婶婶老夫妻俩寒风中趴在雪地里，不知在雪中扒拉着什么。我问，你们在干啥？他们回答，在剪草头，这几天因大雪青头小菜贵了，争取多卖二个铜钱，过年买二斤肉吃吃。看着他们冻得嗦嗦发抖的双手，满是裂痕，疮口里有丝丝血痕。我转头眼泪真的落下来了！农民农民，一生一世就弄条命！太不容易了！
那几天看到有人在网上抨击农民发灾害财，想想我叔我婶雪地里的颤颤双手，寒风中的飘飘白发，我不怕斯文扫地颜面尽失，心底里狠骂，你他/妈/的狗娘养的！贼x种！
所以我到农贸市场买蔬菜是从不还价的，蔬菜价再高我也没有怨言。城里的朋友们，当你从我叔我婶手里买那么二斤青菜的时候，看在我面上，别为那么二分钱讨价还价了，我老梦求你们了！
俄罗斯小倒爷头上汗不停地往下淌，还在嘻嘻地笑着。我摸着小伙子的腿，伸出八个手指头，意谓你穿了八条裤子。小伙子摇头，朝我做了二个手势，才知道原来他穿了十条牛仔裤，十二件T恤衫牛仔服。呵，服了。临进关前，见他又从包里掏出二瓶酒，塞在裤子口袋里，拖着二只一人高的大布袋向海关挪去。
在站台上等了二十多分钟，队伍还不见缩短。原来海关让俄罗斯人先进关，然后中国人。妈拉巴子！贼老毛子！不得好死！我在心头暗咒一声！想想以前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碧溪街上闲逛，遇到一个从港口轮船上岸买东西的俄罗斯海员，朝我';';德律风德律风';';，我知道是电话，估计有可能和同伴走散了要联系，就友好地把手机借给他使了一下呢。那家伙倒挺友好的，对我千恩万谢的样子。谁知道他海关的同胞这个贼腔，下回不借老毛子了。呵呵，当然这是闲话。任一地方，任一国家，都是有好人有坏人。好人占绝大多数，坏人总是一小撮。况海关老毛子不一定是坏人，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老梦是好人，下回再碰到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不论何人，我总还是要帮的，你放心！
这里我说的老毛子是以前中国人对俄罗斯人的习惯称呼，并无对俄罗斯朋友的贬意，各位文友请勿误解。
同去的朋友们都出国不多，有几人还是笫一次出境，故都循规蹈矩，排在队伍里等候，。我是老屁股了，见得多了，知道俄罗斯海关官僚作风严重，你急他才不急呢。我上次在俄罗斯外贝加尔斯克就十米路要走了三个多小时呢。不过他当天一定会放你过关的，实在来不及的时候，他会只在你护照上盖一个章，什么也不查不问，几十几百人一下子就全过关了。这就是俄罗斯海关的作风。
无聊，于是一个人在站台上转悠开了。站台上有二道铁轨，一宽一窄。原来俄罗斯铁轨间距和中国不一样，中国是世界标准轨，1435厘米，据说是过去马车的标准轮距。俄罗斯是宽轨，1524厘米。比中国大一点，所以双方的火车均不能直接开到对方的铁路上，要换底盘，就是把整个车厢吊起来，换到对方的底盘上才行。蛮麻烦的，这就是由于各国标准不一造成的问题。
转到站台尽头，二个俄罗斯边防警察荷枪实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呆呆地望着我。我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我就是强行闯关，偷越国境，他们会对我不客气的。轻则抓起来投进监狱，重则当场可请我吃花生米，何苦呢！
见站台傍有一厕所，感觉有点内急，于是想进去方便一下。且慢，傍边一胖胖的足有二百斤的俄罗斯铁路大嫂在对我笑着呢。伸出一只手，五卢布！呵，老毛子贼精了，也市场经济了，这种钱不挣才傻瓜呢！只好掏出五卢布，才解决人生一件大事。
终于轮到我们进关了。什么海关，就是火车站候车室尽头一间屋里立着二只高高的玻璃挡着的柜台而己。而另一间屋里也差不多就是边检动植物检。我拎着箱子，规规矩矩上前，双手奉上护照，挺胸昂首站在柜台前。海关老毛子正襟危坐，看签证，对面孔。电脑上譬里拍拉一阵响，估计在核对有关资料吧。老毛子看我护照上各国签章密密麻麻，料想是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朋友，一句话也没问，就盖章挥手放行了，边检等也如此这般，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这里我要善意提醒一下不常出去的朋友们，若此时海关官员对你提出问题，你一定要据说回答，千万不可搪塞了事。否则他有权拒绝你入境，有时甚至不需要理由。他说感觉上你象恐怖分子，保不准是个人体/炸/弹，这就是理由，就不准你入境，你是有理无处说的。国与国之间就是这样，你小民百姓外交部是不会为你发外交照会的，你只好打道回府。而且你拒绝入境的纪录还一直保存着，下次要去更难！你只能在背后骂娘，发死狠！
一脚跨出大门，我算是又正式进入俄罗斯了。这里是俄罗斯边境小镇，波格拉尼奇内。灼热的阳光扑面而来，没有一丝风，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汗不自觉地流下来。我拎着箱子，走到马路对面的大树下，等候未出关的朋友们。
[本贴被作者于2010-1-4 10:58:35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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