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向远大的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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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墨脱D2拉格至汗密 22公里 拉格只是个地名,不是村庄也不是乡镇,它只是进出墨脱的道路上自然形成的一个歇脚地。它靠在山脚下,沿着道路两侧建有六七个木棚,供来往的行人住宿休息。所谓木棚是用宽木板搭成的简易房屋,没有屋顶,上方只蒙着一层塑料布,简易到了极致。好在据说这里气温稳定,即使在冬季木棚里也不会太冷。 几个门巴小伙子已回了自己的木棚。同行的六个背夫中还有个四川人,也在拉格开了一个木棚,先行到达的张小怪带着我的行李住到了他那里。我本想去和一号桥男孩住一起,但一时不知他住到谁家去了,只好作罢,在那四川人的木棚里放好行李。床上的被褥还算干净,只是木棚的墙上有太多的洞,透过地板的缝隙能看到下面的青草,晚上蚊虫肯定少不了。我忽然在门上和床头上发现了一些涂鸦, “这是xxx睡过的”、“墨脱我们来了”之类,这估计都是走墨脱的前辈们干的,致敬。 晚饭前向老板娘要个盆子洗毛巾洗脸,她却指着门外的小溪说去那里洗就可以。我探头看了一下那丢满垃圾的小溪,有些不相信老板娘会在那里洗脸,转身自己在屋里找,果然发现了墙角的水缸和盆子。 驮过我行李的那匹白马拴在木棚前,旁边是一起爬山过来的几匹骡子,经历了一整天的劳累,它们好像有些饥饿难耐,嘴贴在地上到处搜寻着掉落的饲料颗粒。这些牲口虽然其貌不扬,它们的照片还受到帖子里的几位同学的嘲笑,但我相信它们是世界上最能吃苦耐劳的动物,让人心生敬意。 正看着它们感慨着,我突然有了个大发现,正在吃食的那匹白马身下,突然伸出了个大棍子一样的东西,慢慢伸展开,尺寸十分骇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来,我的大惊小怪却让旁边几个人看着我也笑起来。我立刻跑回屋里拿着相机飞奔出来,想拍下这平日在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奇观,可是等我调好焦距,那大棍子却又缩回去了。只好随便拍了一张,就是诸位在本贴内看到的那张。 晚饭是四川家常菜,和老板老板娘还有张小怪几人围坐着一起吃的。收费30元,这价格还是合理的,毕竟所有的菜都是他们辛辛苦苦从派镇背过来的。气氛很沉闷,几个四川人都不爱说话,只有张小怪又在向我吹嘘他的生意。我开始有些烦了,我想,若是天天和这些内地生意人在一起,我也许根本就没几机会接触到我所喜欢的原生态的墨脱和墨脱人了。于是认真想了想第二天自己背着包走的可能性,但随即还是打消了这念头,因为在派镇已经和张小怪谈定了让他把包驮到背崩,半途爽约不太好,而且我的脚已经磨破,脚底起了水泡,酸痛难忍,前方的路情况不明,如果自己背40斤的行李,我还是没有把握。想了想,罢了,只要明天坚持走在前面,听不到张小怪的生意经就行。 老板娘想让我把明天的早饭钱也交了,也是30元,我坚决地摇摇头,说早上我喝一晚粥就行,老板娘却不肯降价,我说那我就吃自己的饼干了。 和这几个人谈不来,出门去闲逛,却找到了几个门巴小伙子开的木棚,几个人又见面,分外亲热。没住他们开的木棚,我有点不好意思,就在他们店里买了瓶绿茶,10块钱。平日照看木棚的是其中一个小伙子的嫂子,也是门巴人。第一次看到门巴女人,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下,却没发现特别的地方,面容和汉族女人差不多,只是羞涩得很,低着头不敢多说话。后来遇到的门巴女人大都如此,十分地内向和羞涩。 晚上用刀尖刺破了脚上的水泡,早早的关了灯,在屋外的虫鸣中睡去,当晚的睡眠特别香甜。早上没去吃老板娘30元的早餐,自己从包里拿了饼干吃了。张小怪和他的同伴把货物重新绑上了马背,但马和骡子都换成了新的,这次驮着我行李的是一匹栗黄色的马,其它的仍然都是骡子。 重新上路,今天的目的地是汗密,距离22公里。这一天相对轻松,路面已不似昨天的乱石路,比较好走,也是一路上里程最短的一段。 我走在马队前,尽量加快脚步,很快就望不到他们了。在密林中越走越深,阳光被茂密的树叶稀释,山路幽暗寂静。这里的植物种类已经是亚热带丛林的样子,其中记忆最深的是成片的芭蕉林,这美丽的南方植物,宽大的叶子竟能长到两米多长。我是第一次看到芭蕉树,一时少见多怪地看呆了。 由丛林中走出至山脊高处时,远望前方的路,是模糊的细细一条,在河谷一侧的山腰上回转。两岸山峦青碧如画,连绵不绝,山间云起云散,犹如仙境。山下面的深谷中奔涌着一条大河,水声震天,它是由身后的雪山上那些细流汇集而成,一路至此变成激流。这些与昨日的雪山森林迥然不同的景致,让人双目为之一清,不觉沉迷其中。 但是幽暗的林间不见阳光,身处丛林中的时间久了,极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尤其是下雨时,雨中的暗淡绿色几乎一成不变,几个小时后人会渐渐觉得压抑起来。慢慢地周围的景色开始虚化成一个背景,我也渐渐开始走神,开始胡思乱想。过去的杂陈百味胡乱地浮上心头,她的音容又穿插在其间,脑子里所思所想毫无条理,时而沉郁,时而开心,很多风景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过去了。 太安静了,丛林里的沉寂让我觉得憋闷,我突然很想吼出来,吼一首激烈的歌。那天我最先想起的是崔健的“假行僧”。 我要从南走到北 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 但不知道我是谁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 就请你给我倒碗水 假如你已经爱上我 就请你吻我的嘴 我有这双脚我有这双腿我有这千山和万水 我要这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 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 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 也不愿有人跟随 。。。。。。歌很老很老但是我喜欢。。。。。。。走啊走从白到黑。。。。。。脚疼得很。。。。。。我爱这千山万水。。。。。。我爱这走着的感觉。。。。。。但我更爱你。。。。。。千山过了我还是只想走近你。。。。。。我不要水。。。。。。我要你的嘴唇。。。。。。笑话,有了你我哪会舍得远走高飞。。。。。。我要你和我相随。。。。。。。 丛林中空无人迹,我走着唱着胡乱地想着,一遍一遍,直到嘴变得干渴。 在嘶吼中内心重新坚硬起来,双脚的疼痛我决定不再理睬,把自己的节奏调整到行军状态,只管在乱石路上狠狠地迈步前行。人生也恰如这路程,挫折总会一再地不期而至,在心里留下疼痛,可是我终归还是要活下去,还是要继续前行。既然疼痛不可避免,就让它疼着吧,我能做的只有忍耐。 忍耐!向前! 路上只遇到两处塌方,一处是山上被雨水冲下的乱石和泥土,阻断了道路,但情况还不算严重,我压低身体从倾斜着的松散石堆里顺利通过。另一处塌方则很严重,山路上方一段断裂的山体整个塌了下来,路已经不复存在,只能顺着陡坡慢慢溜下几十米到河边,绕过塌方区,再从河边爬回到路上。我坐在路边休息,看到后面的整个马队也是这么过来的,那些骡子和马在陡坡上的表演让人惊叹。 蚂蝗在今天开始登场。以往在网上的游记中,看到的对蚂蝗的描述过于惊心动魄,这让它成了我对墨脱的预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好奇心让我刚刚走进丛林时就开始寻找它们,一路上格外留意地上的条状物体。但直到那天下午,我才第一次真正看到了一只蚂蝗。 当时已经下起雨来,湿滑的路面让我渐渐觉得疲乏。我在一处瀑布旁的石头上一屁股坐下休息,低头时突然发现了它。它吸在一根小草的叶尖上,不到一寸长,粗细也许只有一毫米,在无助地扭动着小小的柔软的黑色躯体。我马上站起来,兴致勃勃的蹲下身看它,捡起根树枝拨弄了一下,一瞬间竟觉得它有些可爱。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一天之后它们会让我狼狈不堪,痛恨不已。 快到汗密时又是我的双脚率先支持不住了,它们由酸软而变得麻木,几乎要让我站立不稳。我坐在一根木头上休息,马队不久赶上了我。这次又是驮我行李的马出了问题,这匹马的蹄铁快磨没了,出发前张小怪没发现,结果让它在路上吃足了苦头。我看到它时,它的四蹄已经疼得快要站立不住,不时地就瘫卧到草地里,拒绝再站起来。他们俩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次次地强行把马拉起来,逼着它继续赶路。我的双脚在同样地疼痛着,同病相怜,但也只能无奈地旁观着它的痛苦。 但那匹没有蹄铁的马仍然比我走的快,马队比我早了半小时到达汗密,我在一家二层客栈前找到了他们。和拉格的木棚相比,汗密的建筑可以叫做房子了,这里甚至还有个边防派出所,有几个武警在此驻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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