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向远大的驴 |
|
|
|
发帖:52 |
等级:轻舟缥缈 |
积分:74 |
注册:2007/7/19 |
|
四、 墨脱D3汗密至背崩 24公里 汗密四面环山,一面临河,山清水秀。这里没有纯粹的居民,只有几家客栈,几家客栈中间是当地的边防派出所,一面国旗在派出所院子中间飘扬。我刚在客栈里坐下脱掉湿透的鞋袜,过来一个年轻的武警,很有礼貌地要走了我的身份证和通行证,说是每个进来的人都要登记。听说派出所会收缴游客的随身刀具,我想起了腰里的藏刀,赶忙摘下来塞进包里。 有四五个武警官兵在这里驻守,他们正聚在旁边的一个客栈里,听老板娘说是要和张小怪一起喝酒,看来这张小怪果然有些神通。我换上了在拉萨买的军胶鞋,把湿漉漉的登山鞋和袜子拿到厨房的炉边烤上。今天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在下雨天和积水的路上,我应该换上军胶鞋再出发。我的登山鞋在第一天的雨路上让我吃到了苦头,厚厚的里子很快被水浸透,变得更加沉重和磨脚。而军胶虽然湿得快,但是干的也快,鞋里不容易积水,更为轻便。可惜军胶是放在了马背上的包里,而且我的智商自上了高原便急剧下降,没能早些想到这一点。 这个客栈原来就是和张小怪一起赶着马队的伙伴开的,他知道我肯定不会吃30元的早餐,主动把价格降到了10元。客栈的二层是客房,坐在走廊上,夜间的汗密黑暗寂静,只有河水在訇訇作响。二层只住着我一个人,黑夜中的一盏孤灯,吸引无数种不知名的小飞虫从山坡河边朝着灯光扑来,在身后的窗上绿盈盈落满一片。 已经整整两天不能和你联系了,你知道吗,这让我很不习惯,可我只能在这空寂黑暗的山谷间,点上一支烟,在湿冷的风里,猜你今夜的心绪。 第二天醒来时,看见自己的被子上和枕边,落了一片的飞虫,赶忙从床上跳起,发现昨晚在翻身时,竟然压死了无数的虫子,床单上尸痕斑斑。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他妈什么鬼地方。穿上军胶鞋和一双厚袜子,下楼吃了早餐,去厨房收了烤干的登山鞋,在屋檐下看着两人把货物重新捆上马背。 我突然发现一头骡子的腿上,有个卷曲的粗粗的黑东西附着在上面。我起初以为是骡子腿上长的瘤,后来又发现其它牲口的身上也有不少这样的东西。就问旁边的老板娘,老板娘说,那是蚂蝗。 蚂蝗由昨日看到的那无助的细小的躯体,变成了眼前这手指粗的丑陋东西,让我震惊。它们是在吸那些牲口的血,随着吸入的血液增多它们的身体膨胀了十多倍,而它们叮咬的伤口附近,牲口的血正在不断流淌,殷红地在地上滴成一滩。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我拿过一根竹竿,想替跟前的骡子把蚂蝗弄掉,可是那骡子却不领情,很不配合地不断转动身体,把屁股朝向我。在拉格有个门巴人曾警告过我,驴和骡子经常踢人,一定不要站在它们身后。为了自己的安全,只好作罢。 看到如此光景,我赶忙拿出绑腿,把自己的小腿和脚踝捆了个严实。正忙着,突然左手的虎口有了异样的感觉,抬手一看,一条比昨天的小蚂蝗大得多的蚂蝗,正爬在我的手上,一时想象不出它是怎么爬上来的。它的身体曲成了拱形,一端吸住了我的手,另一端的螯已经咬破了我的皮肤。这是第一次的遭遇,我有些慌乱,但还记得不能用手拽,赶忙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凑近它拱起的部分,烧。那蚂蝗立刻蜷曲起来,但一端还吸附在我手上,身体在痛苦地扭动。这景象是如此地让人厌恶和恶心,我右手把它一把拽下来,狠狠地扔到地上。 马队整装完毕,走出汗密,第三天的墨脱之路开始了。我依然走在马队前,尽量和他们拉开距离。今天的路和昨日没有太大差别,一样的丛林,一样的峭壁,一样的积水路,一样的雨天,我的双脚也还一样地疼痛。 我的冲锋衣和防雨裤帮我防住了雨水,但是身上的汗水还是很快把内衣湿透了。在雨中水淋淋地走着,好在昨天的心态保持得很好,不顾惜疼痛的双脚,一路步伐飞快,同时眼睛仔细地看着地面,警惕着蚂蝗的踪迹。 雨中的山川别有风情。云雾在前方的林间凝集,笼着滴翠重林,河水从山谷的乱石堆中泻下,奔向远方的雅江,路旁峭壁上的瀑布山溪如注而落,流向山谷。极目可见之处,到处都是天然原始的美景。 丛林和山梁间的寂静,让我一时间忘了蚂蝗,又如昨日那样陷入沉思,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心里按下又浮起,而想的最多的自然还是你。这让我不时遭到一些小小的惩罚,脚下湿滑的石路,不断在我走神时撞疼我的脚尖,或者被积水灌满鞋子。 走着走着不经意间低头,突然发现,自己的登山杖上,竟然长出了些黑色的肉芽似的东西。提起来一看,原来是十几只蚂蝗,竟然正沿着我的登山杖向上攀爬!有一只大的已经爬到了我的右手上。赶忙掏出烟点上,从手上那只开始,把它们一一烫落。马上又检查了一遍双腿,果然又发现了几只,它们正沿着我的腿在奋力向上攀登。我此时已不再慌乱,从容地用烟头把它们一个个烫掉。重新仔细检查腿部时,我看到了自己的左脚的脚踝,雪白的袜子上,有了殷红的一片血迹,血迹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小蚂蝗正在进食。它穿透了我的厚袜子的防御,成功得手了。我用烟头烫了它一下,然后扯掉。 继续赶路,我对蚂蝗的警醒和防范,倒让我忘了双脚的痛苦。我不敢再走神,一路紧盯着路面,另外还戴上了周边有沿的遮阳帽,防止树上的蚂蝗掉到头上和脖子里。 在一个小瀑布灌满了矿泉水瓶,正喝得痛快。左上臂忽然有些异样,微微的痛痒着,我当时没在意,用手揉了一下继续赶路。半小时后在第一次坐下休息时,感觉有些闷热,我脱下了冲锋衣。一低头,突然发现自己衬衣的左袖一片鲜红,整条袖子已经被血全部浸透!蚂蝗!我马上反应过来。 赶忙脱下内衣,看到了左上臂上一个米粒大的圆形的伤口,殷红的血还在不断的涌出,在胳膊上流出一道红线,从上臂一直到肘弯。可是,那只吸了血的蚂蝗在哪儿?我把被血浸透的衬衣袖子翻了几遍,没有找到。我有些慌,把冲锋衣的袖子也翻过来检查,果然从袖子里,掉出一个黑色的粗粗的丑陋东西,落在乱石间。看着血衣和鲜血淋漓的胳膊,我恨恨不已,用登山杖尖顶住那东西,狠狠地一挤,一大包鲜血在石头上噗地爆开。恶心至极,我吐了口唾沫,穿上被血染红衬衣和冲锋衣,努力忘掉刚才的景象,继续赶路。 |
|
|
|